百年前的杀人断魂法场,现在变成药店

大家都知道,到了清顺治皇帝“定鼎燕京”,君临天下以后的数百年间,菜市口又成为其“刑人于市,与众弃之”的法场了,当时的菜市口两旁铺面已不少,每逢“出红差(行刑)”,街市两旁都热闹非凡。在这个过程中,鹤年堂扮演了非常重要的一个角色。

据史料记载,“出红差”前先张贴布告,临到“出红差”时临街的铺店都要在门口放一张条案,上面摆着三碗白酒,有的还放着酒壶,壶嘴朝外,示意送行。大讲究的铺店还要摆上几碗蒸菜。犯人可以不停不看,可以不吃不喝,但送人上黄泉路上不能没有酒没有菜。在谁家门口喝了酒吃了菜,谁家就积德有报。铺店前要挂红绸子贴红对子,像办喜事一样。那年月,菜市口名气旺,“出红差”比老北京吉祥戏院唱戏还红火。

而鹤年堂每逢行刑头一天会接到官府通知,说明天要“出红差”,让准备酒食。酒饭有两种,一种是给监斩官和刽子手,一种是给犯人送上路的断头饭。第二天,监斩官从刑部大狱把犯人提出来,囚车游街,游到菜市口,监斩官通常会到鹤年堂去休息一下,等到午时三刻阳气最盛的开斩,以冲血气。这样,鹤年堂就变成了一个候场、准备室一样的地方,杀完人之后,鹤年堂还会为没有家属的犯人出资收殓,具有慈善的性质。

据说,鹤年堂曾自制“鹤顶血”,实际上是一种麻醉药,服下此药,周身麻木,疼痛不觉。行刑前,犯人家属给狱卒使钱,狱卒将“鹤顶血”交犯人服下。1898年9月28日“戊戌六君子”行刑前,当时的掌柜对“六君子”十分敬重,从坛中取出“鹤顶血”分发“六君子”,然“六君子”在秋阳下肃然而立,并无一人接受。“六君子”尽管政见不尽相同,但在死亡面前都表现出了镇定和凛然。

戊戌六君子

当年“戊戌六君子”从容赴死,谭嗣同行刑排在第五个,据记载,当时刽子手的刀已经钝得卷了边,难以将头一刀砍下,结果砍了数刀,令谭嗣同受了很大的罪。后来,谭嗣同停灵在不远处的北京法源寺,僧人收拾遗体时发现肩胛处留下多处伤痕。

多少名人断魂于此

有清一代,在鹤年堂门口断头的不仅仅是“戊戌六君子”,还有很多名人。例如上层斗争的败者,最有名的就是咸丰帝任命的“顾命八大臣”之一的名臣肃顺,还有礼部尚书启秀、刑部左侍郎徐承煜等。戊戌变法的血雨腥风之后,庚子年间这里被杀的有“庚子被祸五大臣”,又称庚子五忠,是指庚子事变时,因主张不要听信义和团拳民主张,被朝廷斩杀的兵部尚书徐用仪、户部尚书立山、吏部侍郎许景澄、内阁学士联元、太常寺卿袁昶。他们在《辛丑条约》中平反,追复原官。

义和团“拳匪”在这里的遭遇就更加惨烈,1900年7月,半个月中,就以白莲教谋反的罪名,在菜市口冤杀百姓一百余人;7月15日这一天砍了78人。《庚子记事》记载:“市口两旁铺户门外,无首之尸堆满……大半皆乡间愚民,临刑时呼儿唤女,觅子寻妻,嚎痛之声,惨不忍言。”

因此可以说,鹤年堂在整个菜市口的行刑文化里面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据说鹤年堂还曾经提供过人血馒头,人血馒头最早的时候不是吃的,是家属不想受刑者失血过多,用馒头塞腔子里的血,后来传说人血馒头可以治痨症,也就是肺结核。这种说法一度在民间非常兴盛,鲁迅先生的著名小说《药》的中心情节就是关于人血馒头的,而他创作这篇小说的时候就住在离鹤年堂不到一站地的绍兴会馆,也许正是受到了鹤年堂这些故事的启发也不可知。

百年前的杀人断魂法场,现在变成药店


还有一段轶事,据说康有为谢世的前一年(1926年夏历8月),他在弟子梁启超、张篁溪及他的次女康同璧的陪同下寻访“戊戌变法”故地,走到鹤年堂门前,康有为放声痛哭,哭毕,道:“找到鹤年堂,就找到了六君子的遇难地!”想起了谭嗣同,想起了自己的半生颠沛,康有为仰天长叹:“复生不复生矣,有为岂有为哉。”

百年前的杀人断魂法场,现在变成药店


关于鹤年堂还有很多传说,其中一个说有人半夜敲鹤年堂的门讨刀伤药,结果第二天发现给的是冥币,原来是鬼,所以老北京有句歇后语“到鹤年堂讨刀伤药——死到临头”,通常骂人的意思是你就是个死鬼。

百年前的杀人断魂法场,现在变成药店


如今,菜市口早已是商业繁华、酒楼林立之地,鹤年堂的位置也改变了,从路口的东边挪到了西边,很多胡同和重要的历史标志地多数已踪迹皆无。清朝诗人所描述的“薄暮过西市,踽踽涕泪归,市人竟言笑,谁知我心悲?此地复何地?头颅古累累。”那种凄惨景象早已荡然无存。但是,站在鹤年堂门前,几百年的烟云似乎从眼前掠过,北京这个充满的历史感的古城,有太多的故事,正湮没在时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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