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車的毛驢車

庫車的毛驢車


庫車的驢子雖沒有《黔之驢》中的驢子那麼名聲顯赫,但也算是大名鼎鼎。庫車素以驢子王國而著稱,不僅數量多,還與眾不同。庫車的驢子總認為自己是歷史的驢子,它們有著一顆非常強大的內心,看慣了世間的紛紛擾擾,也品盡了世事滄桑的苦難,它們不會在乎熟視無睹的冷漠,也不會在乎時光流逝的冷酷。所以,庫車的驢子總是站在荒野上高歌,肆無忌憚地撒著歡兒,沒羞沒臊地狂想著鄰居家的騍驢。庫車的驢子總是沉醉在龜茲深厚的文化歷史之中,這是它們驕傲的本錢,就連它們粗野的叫聲,也蘊含著龜茲國厚重的歷史。如此看來,還有哪裡的驢子能與其相提並論呢?庫車的驢子因何有如此強大的內心,這要從庫車所處的地理位置和其厚重的歷史說起。

  庫車(龜茲)地區處在南、北疆交通要道上,是歐洲、波斯、印度和中原四大文化交匯之地,有著非常深厚的文化底蘊。庫車也是絲綢之路上的重鎮,迎來送往的商賈駝隊,踏著獵獵的西風,在悠揚的駝鈴聲中翻越帕米爾高原,走向歐洲、波斯和印度,把中國的絲綢、茶葉等物品和中原文明遠播四方。歐洲人、波斯人和印度人也都是從庫車走向中原大地的。早在公元3世紀時,佛教在龜茲地區已廣為傳佈,《大唐西域記》中記載龜茲國有“伽藍百餘所,僧徒五千餘人”。佛教產生於印度,中原佛教也是由庫車傳入。唐玄奘到印度取經時,曾在龜茲國停留兩個多月,並且深受龜茲王和僧從們的尊敬和愛戴,還多次登壇為龜茲國僧人講經說法。

  據《漢書·龜茲傳》記載,龜茲“戶六千九百七十,口八萬一千三百一十七,勝兵二萬一千七十六”。可以看出,當時龜茲國的興盛與實力是其他城郭國無法相比的,也是其他城郭國無法抗衡的。它的人口、兵力和國力雄踞西域三十六國之首,沒有人膽敢觸犯其虎威。龜茲國的強大也帶動了西域經濟的空前發展以及絲綢之路的繁榮。

  說起絲綢之路,也少不了驢子們的功績,它們總是走在悠揚駝鈴的前面,雖然它們身軀弱小,體力也不如高大的駱駝。可駝隊裡總少不了驢子的身影,它們引領著駝隊走過大漠,翻越重山峻嶺,一直走向世界各地。庫車驢子也是見證了龜茲國榮辱興衰的,烽煙不斷的戰爭廝殺也曾令驢子們膽戰心寒,匈奴鐵騎的踐踏和宗教之間的爭鬥,使龜茲國變得血腥而殘酷。唐代時,唐太宗設安西都護府於龜茲,進一步完善中央政權對地方的管理,驢子也就成了庫車歷史的見證者。它們從庫車深遠的歷史中走來,帶著庫車悠遠璀璨的歷史文明,踏著世事滄桑的土路,馱著庫車燦爛的歷史和歷盡苦難的庫車人,從遠古一直走到了今天。驢子對於庫車這座邊塞小城來說,應該是名聲顯赫的功臣,然而,在庫車數千年的歷史長卷裡,卻沒有隻言片語關於驢子的記載。這樣看似乎很不公平,其實也正說明了庫車驢子淡泊名利的心態,它們不需要那些炫耀文字的記述,也不需要大篇幅誇讚之詞的累贅,所有一切都裝在心裡。它們總喜歡站在曠野裡,品味著粗糙生活中的樂趣,想象著令它們心情激昂的往事,感受著時光的無情和世間的冷暖。

  其實,庫車的驢子遠比其他地方的驢子更具魅力、更具想象力。因何這樣說呢?新疆著名作家劉亮程先生曾著有一部散文集——《驢車上的龜茲》,其中有一篇文章題為《龜茲驢志》。自此,庫車的驢子便載入了“史冊”,成為小有名氣傳世的驢子。

庫車的毛驢車


  在庫車,驢子數量之多是內地人不能想象的,也是沒法想象的。這樣說大有吹牛之嫌,為了佐證,只能搬出劉亮程先生的文章。劉亮程先生曾在《龜茲驢志》中寫到:庫車40萬人口,4萬頭驢,每輛驢車載10人,4萬驢車一次拉走全縣人,這對驢車來說不算太超重。想一想,4萬頭驢子是多麼龐大的群體,又是多麼壯觀的景象。在沒有拖拉機和摩托車的年代,趕過南疆巴扎的人一定記得,每到巴扎天,城鄉路上奔跑的驢車和騎驢的人,一輛接著一輛,一頭接著一頭,驢車上拉著一家老小,驢背上騎著維吾爾老漢,沙啞的喉嚨唱著悠揚的木卡姆,奔向充滿誘惑力的大巴扎。那景象就像現在孩子玩的玩具火車,一串一串地奔跑在南疆城鄉的路上。南疆維吾爾人喜歡趕巴扎,不管農忙季節還是農閒的時候,他們總喜歡趕上驢車,拉上一家老小和可以換錢的柴火或糧食,到巴紮上賣了,美美地享受一頓巴扎美食。哪怕是一盤涼粉、一個熱呼呼的大饢,都會讓他們感受到生活的樂趣與心理上的滿足。暮色降臨的時候,一家老小再坐上驢車,踏著夕陽的餘暉,帶著趕巴扎的餘興和心裡的暢快回家。也許,他們已經盤算好了,下個巴扎再來吃一頓大餐,薄皮包子、一盤子涼麵、缸缸肉、油汪汪的抓飯都來上一點,再加幾串烤羊肉串,吃得嘴角冒油,然後鬆鬆腰帶再來1斤烤全羊,嗯!那感覺,真像神仙一般。

  其實,在我看來,庫車的驢子遠遠超出劉亮程先生所說的4萬頭。我從小就在南疆的鄉村長大,知道驢子對於每家農戶的重要性,它們幾乎是每個家庭不可缺少的勞動力,一家養三五頭驢子的大有人在。驢子這種動物吃得不多,加點料就長膘,對生存環境要求也不高,吃飽肚子就來精神,狂呼亂叫一氣之後也就老實了。驢子幹起活兒來不會偷懶,不管幹啥都很賣力氣,大有勞動模範的樣子。

  那時,我家也養了兩頭驢子,一頭騍驢,一頭叫驢,還養了六七隻羊。放驢、放羊就是我小時候每天要做的事。對驢子我還是有一點了解,也是有一定發言權的。到底庫車有多少頭驢子?這誰也說不清楚,更是難以統計的。剛才還站在那裡激情昂揚地唱歌的驢子,轉眼就下了湯鍋,實在是悲哀。沒有人責怪人類的殘酷,也沒有人憐惜一頭驢子的命運。這是無法統計清楚總量的主要原因。另外,誰又會在乎一頭驢子的去留呢!既不會影響人們的日常生活,也不會令人痛心疾首。因為驢子的命太賤了,花不了幾個錢就可以買一頭,誰又會憐惜呢!

  庫車的驢子來自何方?劉亮程先生在《龜茲驢志》中隻字未提。我對此卻極感興趣,總想找到出處,也算是為庫車驢子作點貢獻,留下一點文字。

  我一直在想,庫車驢子的祖先應該都是野驢,這是毫無疑問的。庫車的驢子應該是塔里木野驢的後代,或是蒙古野驢的後代。但有資料表明,分佈於亞洲腹地的野驢,並非是現今家驢的祖先,家驢源於非洲野驢。這讓我非常吃驚,中國的家驢怎麼會源於非洲野驢呢?我對此一直持懷疑態度。家驢伴隨人類的歷程是很漫長悠久的,非洲野驢是何時馴養成家驢的呢?又是何時來到亞洲腹地的?我並沒有查閱到相關的資料。塔里木盆地是出產野驢的,體態、外貌、個頭都和家驢差不多,具有很強的奔跑能力。可塔里木野驢和庫車的驢子並無血緣關係。想不到,不起眼的庫車驢子還是外國血統。

  庫車有一句俗語:“吃肉靠羊,出門靠驢。”據《庫車縣誌》記載,驢是庫車縣歷史上農牧民的主要交通工具。在拜城克孜爾石窟寺13號窟壁畫中就有商旅負販圖,畫著一人一驢,驢背上馱著絲織品之類的貨物。公元3世紀,庫車驢已作為運輸工具,奔馳在古絲綢之路上。雖然《庫車縣誌》關於庫車驢子的記載並無過多的文字,但還是能看出庫車驢子悠久的歷史和功績。

  庫車的驢子走在龜茲歷史的大道上,它們搖著響鈴兒,踏著漫漫的西風和荒涼的戈壁,用它們弱小的身體,一步步把生活馱向未來,馱至今天。走過歷史的庫車驢子,內心有一點驕傲,也有那麼一點點自豪。所以,在庫車看到的驢子不同於別處的,它們總是眯著眼,一副高傲、牛氣十足的樣子;它們的眼裡總是帶著審視和懷疑的目光,它們審視每一寸光陰的流逝,懷疑每一個足跡的輕薄。庫車的驢子總是自認為這個世界就是驢子的世界,所以,它們總是顯示出一副與眾不同的樣子,目空一切地拼命叫著,想引起更多關注的目光。

  其實,庫車的驢子也是驢子,與其他地方的驢子沒什麼區別,它們高興了也會激情昂揚地唱歌,唱夠了唱累了,它們也會幹一點不靠譜的事兒,掙斷繩索跑到鄰居家或者是嚮往的田野,撒歡兒尥蹶子,鬧騰夠了也累了,就會倒在地上,在鬆軟的虛土裡打上幾個滾兒,再打一串噦噦的響鼻,感覺日子就像陽光一樣燦爛,生活就像萬花筒一樣五彩繽紛。但是庫車的驢子喜歡把自己裝扮成有思想的驢子,它們喜歡靜靜地沉思,喜歡思考一些比較深遠的問題。例如,城市離它們越來越遠了,人類的生活水平一天天地提高,可它們還是吃著青草,沒有任何改變。當人類越來越不需要它們幫助的時候,它們卻時常成為人類飯桌上的美味佳餚,這是驢子們最為痛心、最為傷腦筋的事兒,它們不該落得如此下場,因為它們是庫車的功臣,是它們把庫車的歷史一步步馱到了今天,是它們帶著大西北的蒼茫,帶著歷史的榮耀一路走來。它們馱過出使西域的張騫、班超、班固,拉過無憂公主的嫁妝,也馱過唐玄奘的經卷,在庫車歷史的長河裡留有它們的足跡。這些難道還不夠庫車驢子驕傲嗎?難道還不夠其他地方驢子羨慕嗎?

 

庫車的毛驢車


  克孜爾尕哈烽燧遺址

  位於庫車縣城西北,217國道東側鹽水溝河谷東岸一戈壁平臺上,距庫車縣城12公里。地理座標41°47'25",東經82°53'55"。烽燧東北距克孜爾尕哈石窟約1公里。克孜爾尕哈,維吾爾語,意為“紅色哨卡”。該烽燧於2001年6月被國務院公佈為第五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克孜爾尕哈烽燧是漢唐時期長城防禦體系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烽燧是漢唐時期邊防報警的軍事傳訊設施。唐太宗貞觀十四年(636),安西都護府設於西州。唐高宗顯慶三年(658),移安西都護府於龜茲。唐政府為了有效地抵禦突厥的侵擾,在漢代烽燧的基礎上,對克孜爾尕哈峰燧等部分進行修復並建了部分烽燧驛站。

  克孜爾尕哈峰燧所處的鹽水溝東岸戈壁臺地視野開闊,位於漢代出玉門關西行通往古龜茲、疏勒及天山北麓烏孫的交通要道。烽燧殘高約13米,底邊東西長6.5米,南北寬4.5米。烽燧夯土版築的構築方式是庫車古代土木建築的最為古老的方法。目前,作為西域地區絲綢之路交通沿線,該烽燧是新疆境內時代最早、保存最完好、規模最大的古代烽燧。其見證了漢唐時期中央王朝對新疆的有效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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