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前2019年,10年代的最後一個月,庫車寒冷的冬日裡破土而出了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庫車撤縣設市了。
塔克拉瑪干瀚海闌干之北,天山南麓悠悠龜茲的故土,塔里木河無聲灌溉的綠洲,這一刻,再露鋒芒。
初遇庫車
你們有沒有這樣的父親:他是一個貨車司機,往來大江南北。
多數時候他一個人駛過草原、跨過長橋,他上車的樣子像騎士跨上高頭大馬,他歸來的時候,你可以聽見他的腳步,滿載而歸。
我爸爸很幸運,他擁有這樣的爸爸。那時候,運輸車還是老解放,爺爺總是用一個塑料水桶作為容器,將春夏秋冬的果實“託運回家”。
我也很幸運,我也擁有這樣的爸爸。他會在六月的豔陽天裡從肩頭卸下一箱沉甸甸的庫車小白杏,那就是我對庫車的第一印象。
相信不單是我,很多人也許從來沒有去過庫車,但如果你吃過庫車小白杏——鵝黃之上飛起紅粉的彩霞,入口是甜糯的,是沁人心脾的。
我從未吃過比庫車小白杏更加好吃的杏子,原因也許有兩個:一是因為庫車小白杏確實是栽植歷史長達兩千年的實力派和地理標誌認證的農產品。簡稱:好吃。
二是因為庫車小白杏住過父親的肩頭,記憶裡對甜的感知是翻倍的。
地方美食是認識一個地方風土人情最直接的方式,想從口腹之慾認識庫車,你不能錯過的還有庫車大饢。上一次看到庫車大饢是在塔里木鄉,個頭足有車輪大小。
剛打出來焦黃酥脆,奈何當時已經被烤肉塞滿,實在沒有富餘的地方裝得下一口庫車大饢,這也是那趟旅程的遺憾之一。
新疆人總是開玩笑說:“這麼餓的嗎?要不要買個饢掛脖子上吃?”如果現實操作一下,大概只有庫車大饢能夠勝任。
再遇庫車
再遇庫車時,庫車已經撤縣立市了。一個西北的邊塞小城,即使是撤縣立市這樣振奮的消息,在邁入互聯網的信息洪流之時,也被迅速壓蓋過去,悄無聲息。
除非你有一個庫車朋友,他也許會在你耳邊大嘆一聲:“啊!終於撤縣立市啦!”。
當你並沒有這樣的一個庫車朋友,依然總是聽到這句話時,那隻能說明,你巧合得重複碰到了同一個庫車人。
我至今不認識那個庫車朋友,但我願意稱他為朋友,就衝他逢人便像村口的大喇叭開始播報今日新聞一樣:“哦吼!我們庫車終~~~~~於(此處為疆普式拖長音)撤縣立市了哎!”。
那一天,我在去健身房的路上和他打了一次照面、在食堂打飯時碰到一次、在圖書館等電梯的時候又碰到一次......每一次他對別人的開場白都是上面那一句話,然後中間“段落”簡單概括庫車多麼多麼好,最後以“誒,終於撤縣立市了,太難了!”作為結尾語。語氣之誇張足以讓人印象深刻。
庫車撤縣立市有多難?從發芽到結果,歷時24個春秋。
1996年庫車申報“撤縣立市”請示,1997年全國“撤縣立市”進入冷凍期,2002年再次申報,2006年庫車全面調研,2016年“撤縣立市”解凍,2017年重啟“撤縣立市”,2018年再次申報,2019年冬,10年代的最後一個月,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曲折如此,也難怪那位素不相識的庫車朋友心生感慨,奔走相告了。
庫車市,櫛風沐雨了千年的龜茲,再見到你時,你的名字是庫車市。
不是所有的庫車人都能親手摸摸庫車市的嶄新牌匾,但所有庫車人都曾將它們在心裡反覆擦拭。
撤縣立市也好,揭牌儀式也好,儀式感這種東西只能是人盡其力,各自體會。
就像跨年,哪怕這個年是從2019跨入2020這樣特殊的年份,其實大家都清楚,這個跨年和上一個,上上一個,沒有什麼分別。這樣的跨越當然值得紀念,但向前的動力,總是對未來的憧憬。
庫車從縣到市的跨越也是如此,高興歸高興,感慨歸感慨,手頭的活放不下,沒走完的路也繼續邁開腿,生活不會因為這樣的變化而天翻地覆,但庫車會從走到跑,加快腳步,一步步變得更好。
如今,我們走路是被推著走的。時代潮流推著你,互聯網洪流推著你,生活卻還總是需要開源節流,手忙腳亂。
庫車不是,庫車是未雨綢繆的,是推著一個個年份往前的城市。
庫車有庫車的底氣,就憑底蘊深厚的龜茲文明、千年綠洲繁茂如昔,就憑深邃的克孜利亞山中神秘的天山大峽谷。
這樣的庫車,何懼之有?自然是無所畏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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