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無寸鐵,面對12支衝鋒槍



外交官親歷 | 手無寸鐵,面對12支衝鋒槍

1963年1月,毛澤東主席會見(“斯里蘭卡”古稱)錫蘭總理班達拉奈剋夫人。1959年,班達拉奈克總理遇刺身亡。其妻承夫志,班達拉奈剋夫人成為世界上第一位女總理,其女庫馬拉通加成為斯里蘭卡第一位民選女總統。

斯里蘭卡是印度洋上一顆明珠,素有“和平綠洲”之稱。不幸的是,1971年秋天這裡爆發了一場“格瓦拉叛亂”。有少數極端分子想模仿古巴的切·格瓦拉,搞城市游擊戰。當然,這與古巴的切·格瓦拉只是表面相似,內涵並不相同。

班達拉奈剋夫人領導的政府宣佈全國處於緊急狀態。當局宣佈戒嚴,不能隨便走動,給每個大使館發了三個通行證。可不巧的是,在宣佈戒嚴的當天早晨我們得到消息,中國的信使上午就要到科倫坡,大使館要派人去確保信使和文件等的安全——人在文件在,文件在人在。

那時我是研究室主任,平常都是辦公室的人去接信使,那天馬大使特別指定由我來接。一是因為我在機場有很多朋友,二是因為我會當地的僧伽羅語,溝通起來比較方便。我到了機場後,機場的人員都非常友好,信使很快就接到了。

第一關順利通過。我們稍感寬慰,但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立即開車返回使館。行車不過半公里的時候,突然有一隊全副武裝的陸軍士兵從公路兩側跳到我們的汽車前方,在強令我們立即停車的同時,他們還迅速散開,從四面把我們包圍起來。頓時,12支衝鋒槍槍口對準我們,氣氛十分緊張。

我生平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險情,也確實有點害怕。我們是手無寸鐵啊!後來又想,他們這樣做可能正表明他們自己很緊張,不一定敢隨便開槍。

信使的文件是絕對不能被檢查的。如果讓他們檢查就是我們的失職,但不讓他們檢查他們就可能會開槍。司機很有經驗地把窗子開一點點小縫,這樣他們進不來,而我跟他們的軍官又能夠互相通話。

在實行戒嚴的早些時候,法國和日本兩國的外交官在掏通行證時,斯里蘭卡軍人誤以為他們要掏槍,於是向兩國的外交官開了槍。有了前車之鑑,我跟那個軍官說:“你是不是要看證件?我把我的證件給你看,不僅是外交官證,還有政府發給我的通行證。”

他給了口令,於是我掏出證件。看完以後他說:“不行,我還要檢查。”我說:“這兩個證件是你們政府發的,我是外交官,而且我是中國外交官。”軍官一聽,馬上說:“你是中國外交官呀?那行,走吧!”

一場虛驚後,信使順利地接回來了。

然而一波剛平,一波又起。第二天凌晨,我國一艘萬噸級貨船臨時停靠在斯里蘭卡首都科倫坡港。在那樣一個環境下巨輪停泊是個大問題。這時斯里蘭卡商貿部長奉命要求緊急會見中國大使,稱貨船上載有運往非洲的武器,斯政府“因鎮壓叛亂急需”,請求中國方面割愛把這批武器轉讓給他們先用。

說實話,由於沒有接到通知,我們對這艘船上有沒有武器也不清楚。於是馬大使跟斯里蘭卡當局說:“你們是不是稍給我一點時間,我以最快的速度去了解,搞清楚是有還是沒有,是怎麼回事,然後答覆你們。”斯里蘭卡當局同意並希望我們處理得越快越好。

大使讓我連夜把情況搞清楚。我馬不停蹄地到了港口,找到指揮部,請他們為我辦登船手續。一個工作人員跟我說:“登船沒有問題,你要上什麼船?”我跟他說了船號,結果他說這艘船25分鐘之前就已經離開科倫坡港口了。

一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心馬上放了下來,船走了就沒事了。我馬上給斯里蘭卡的海軍司令部打電話,讓他們幫忙印證這條船是不是真走了、什麼時候走的。因為萬一船沒有走,那就是一個大的外交問題了。海軍司令部告訴我這艘船確實已經離開。

我趕緊給大使打電話。大使也鬆了一口氣,答覆斯里蘭卡當局說:“實在愛莫能助,我們去了解情況,還沒上船,船已經被放走了。”這個事情就算解決了。

外交官親歷 | 手無寸鐵,面對12支衝鋒槍

1996年,王嵎生應斯里蘭卡總統庫馬拉通加邀請訪問斯里蘭卡

說實話,當時班夫人也很為難,因為“格瓦拉叛亂”屬於組派叛亂,個別當時的蘇聯陣營國家也有很大的嫌疑參與叛亂,還有人懷疑說“中國的右派”也參與其中。那時從香港等地寄到中國大使館來的各種信件,他們都會長時間檢查,新華社的記者也被檢查。

這個時候周總理在北京會見了斯里蘭卡駐華大使。周總理跟他說:“班夫人很聰明,她這種做法是明智之舉。她檢查以後發現中國根本沒事,懷疑者的嘴不就封上了嗎?”周總理的外交立意很高,這個問題很快就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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