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彻的晚年很凄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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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彻老了,成日在家写他的剧本。从退居邵氏宿舍起,终日的闲暇、未冷的热血都涌向笔端。到去世之前,他写了一百多部剧本:开始是留在家里积尘,后来一部份留给张太作纪念、一部份送往香港电影资料馆做藏品。但对于那摞厚厚的剧本而言,最终的价值与古董等同,真的算不得好归宿。姜大卫在张导演葬礼筹备的采访里,仍不忘为那摞剧本招揽知音:有意投拍者,请与张太联系。      

最后的日子存在于静默的书写之中。即便有访客来,三两好友抑或后辈学生,关于电影界的讨论也是静默的。张彻会提前遣工人准备好咖啡、西饼、雪茄、烟灰缸来迎接客人,最不可缺少的,是用于交谈的纸和笔——张彻的耳背已愈发严重。用来和电影人交谈的纸笔,住院期间也时不时地用来和护士吵架。护士够钟该为他翻身了,张彻便在纸上写:「不转身」,仍是说一不二的口吻。到后来,人快不行了,字也写得东倒西歪。一张纸上的问与答看了让人心酸,记者写:「姜大卫马上要来看您了。」导演写:「我今年八十了。」      

2002年4月的金像奖,张彻得到终身成就奖。金像奖创办的第二年(1983),他步履蹒跚地走到金像奖的办公室,提议增设一个叫做「最佳动作指导」的奖项,那天没人接待,张彻留了张字条就走了。这年起,金像奖项就多了一个「最佳动作指导」,首届获奖的是洪金宝、林正英和元彪([败家仔])。终身成就奖是个很有意思的奖项,得到它的人即便未盖棺,也可下定论,荣耀里带点尴尬。颁奖那天,几乎所有的弟子都有出席。张彻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到现场,由金像组委会派人到家里颁发奖杯。获奖感言由纸笔代劳,会场之上由姜大卫念出来,言语里仍是闲不住的架势:      

「电影界朋友们给我的荣誉,十分感谢。感谢是一句话,应在空话之后,回报电影界一点实事。这实事要简单易做,具体有效,我建议设立一个港片论坛,因为港片现居弱势,近来且为韩片压倒,必须找新意,找主流,共同振作,也不必太频密,反而不觉重要。可每季举行一次,春季在春节之后,检讨去年圣诞及新年 贺岁片之得失,计划今年上半年应取之路向;夏季在四五月间,检讨复活节及上半年港片,对暑假片增强部署;秋季在八九月间,检讨暑期片的得失和下半年港片的取向;冬季在十至十一月间,集中研究圣诞、新年及贺岁的一连串大档期的港片,集思广益,团结努力,我耳聋且口齿不清,开会无用,遣其作详尽的书面传真到会场,多谢大家,张彻。」     

 三个月后,所有人都感叹这奖项的及时。2002年6月22日,张彻导演去世了。他生前,剧本无人投拍(现在也如此),他视作契女的家庭助护因拘留问题被迫离港,张彻在法、理、情各方人等面前寻求帮助而不得。人在晚年,留一个人在身边照顾自己也做不到。张彻去世后,各类报道和追认纷至沓来,人们的耐心和热心也充份地被调动起来,粉刷这座香港电影史上的新墓碑。      葬礼在2002年7月7日举行,一班弟子再次碰了面,谁都没想到这么快。上午十点追悼会正式开始,王羽大侠风范念出张彻生平时,张太忍不住哭了起来,姜大卫在一边安慰她。但当他自己走上台前,没有说一句话竟也泣不成声。只说,他们这群小孩子从来没正式地被张彻认作契仔,但是今天,他代表全体师兄弟叫张导演一声「契爷」。说完,带着师兄弟们向张彻的遗像叩首,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张彻出殡那天,刚好是傅声的忌日。讣告上一众弟子的名字,傅声的最显眼,因为被黑框框起来。罗烈那日没有到场送张彻最后一程,师兄弟之间久不联系,只知道他人在深圳。到了年底,又传来罗烈突发心脏病去世的消息。      

张彻去世前曾赋诗一首,当作自己电影生涯的总结:   

落拓江湖一剑轻,   

良相良医两无名。   

南朝金紫成何事?   

只合银幕梦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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