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鑄極具特色的一首《行路難》,悲壯中不失豪放,非常有感染力

根據現有的史料記載,著名詞人賀鑄,是一位豪俠之士,他生活在北宋晚期,喜歡談論天下之事,心中自有一番雄偉的抱負,處理政事也是一名好手,可是從一生的遭遇來看,賀鑄的仕途生涯,大多是一些難展手腳的小官小吏,這必然會導致賀鑄懷才不遇的個人情感,他通過詩詞的方式來進行抒發,像下面這首《行路難·縛虎手》便是類似的作品。

行路難,原是樂府舊題,多寫英雄志士的悲憤落寞之情,後來用作詞牌,寄調《小梅花》,但是自從五代以後,文人多用來寫酒宴歌席上的淺斟低唱,之後再用來抒發感慨,以雄健豪邁之筆入詞的,賀鑄是較早者。

賀鑄極具特色的一首《行路難》,悲壯中不失豪放,非常有感染力

這首詞,是賀鑄豪放筆風的代表作之一,全詞多用典故,以慷慨激昂又悲涼沉鬱的筆觸,為我們書寫了人世滄桑和功業難成的無奈,表現了詞人的失意之感、懷才不遇之意,既有流光易逝的無奈,又有功業難成的苦悶,是賀鑄同類作品中具有代表性的一首。除了這首之外,以《小梅花》為調錶達類似感情的,還有一首《將進酒》,開頭幾句雲:“城下路,悽風露,今人犁田古人墓;岸頭沙,帶蒹葭,漫漫昔時流水今人家……”端的是極具歷史滄桑感,當可作為本詞的參考。

行路難(小梅花)

賀鑄

縛虎手,懸河口,車如雞棲馬如狗。白綸巾,撲黃塵,不知我輩可是蓬蒿人?衰蘭送客咸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作雷顛,不論錢,誰問旗亭美酒鬥十千?

酌大斗,更為壽,青鬢長青古無有。笑嫣然,舞翩然,當壚秦女十五語如弦。遺音能記秋風曲,事去千年猶恨促。攬流光,系扶桑,爭奈愁來一日卻為長。

上片首二句只有六字,以借代的手法起筆,所謂“縛虎手”是指手能縛虎的勇士,代指有軍事才能之人;“懸河口”是指口若懸河的謀士,代指有政治才能的士子。假若這些人生逢其時,那麼必當為將封侯,成就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但如果生不逢時,那便會落得“車如雞棲馬如狗”的下場,車如雞窩般潦草、馬如餓狗般瘦弱,極言生活之困頓,令人感到辛酸,這與前面縛虎、懸河的才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令人感覺到不平之氣。

賀鑄極具特色的一首《行路難》,悲壯中不失豪放,非常有感染力

接著寫感慨之情,“白綸巾,撲黃塵”,白綸巾,是沒有功名的白身之人所戴;黃塵,特指京城中的塵土,黃庭堅曾有詩句雲:“九陌黃塵烏帽底,五湖春水白鷗前”,長安城中,八街九陌,可謂繁華,但是英雄豪傑之士,只能以白身入京,再接以“不知我輩可是蓬蒿人”,是尤言此行不知道富貴與否,此句是化用了李白“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的詩意,但是賀鑄在詩句前又加了“不知”二字,可見詞人是透著一種負面的彷徨情緒,這與李白仰天大笑的欣喜是不同的,因此感情上也就和李白的詩有所不同。

衰蘭送客咸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則是直接嵌入了李賀《金銅仙人辭漢歌》的句子,但是此處卻是抒寫了奔走在風塵中、懷才不遇的志士仁人,大有“天荒地老無人識”的悲憤之情。繼而又寫到了困頓之士狂歌縱酒,做了俠義之事卻一笑輕千金的豪邁,李白曾在《行路難》詩作中寫道:“

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值萬錢”,賀鑄此處,正有此意,寫出了不被名利束縛、縱酒起舞的狂態,但是結合上文來看,卻自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悲憤和抑鬱之情。

賀鑄極具特色的一首《行路難》,悲壯中不失豪放,非常有感染力

如果說上片是言志士的失意情懷,那麼下片便是感慨人生短促、功業難成的無奈,正是“酌大斗,更為壽,青鬢長青古無有”,於是在這萬般無奈中,詞人似乎感慨到了及時行樂的趣味,詩詞中寫及時行樂並非獨此一份,但是賀鑄這裡卻寫得非常別緻,“

笑嫣然,舞翩然,當壚秦女十五語如弦”,歌舞美人、翩躚起舞,“胡姬年十五,春日正當壚”,琴女的歌聲如音樂一般動人,雖然未具體寫歌舞,但讀罷已有醉意。

漢武帝曾有《秋風辭》雲:“歡樂極兮哀情多,少壯幾時兮奈老何”,死生之可悲,時光之易逝,令人感慨無限,“遺音能記秋風曲,事去千年猶恨促”,秋風古曲雖然已成遺音,但是今天人們尚且記得,漢武帝作《秋風辭》雖已過千年,但是至今人們仍有時光短促之恨。

賀鑄極具特色的一首《行路難》,悲壯中不失豪放,非常有感染力

於是詞人生出了一片可笑的痴想,“攬流光,系扶桑,爭奈愁來一日卻為長”,挽住太陽,將之系在扶桑上,也勝似一天愁似一天。詞人在這裡,除了譜寫生命的短暫之外,還透露著志士無路的哀愁,因為自古以來,只有懷才不遇之士最容易感到光陰虛度的痛苦,而詞人在這首詞中所吟詠的感情,正是如此,這深刻反映了詞人的苦悶之情。

賀鑄的這首詞,調式為《小梅花》,以三字句、七字句為主,雜以九字句,句句入韻,與歌行非常相似,另外,這首詞中,大量使用或化用了前人的詩句,化別人的為自己的,這是賀鑄詞作的一個突出特點。全詞用筆剛健、聲調高亢,讀之抑揚頓挫,節奏感很強,而且帶著些許悲壯之情,是一首非常有特色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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