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忆母亲一些往事

忆母亲一些往事

王玉

妗子给我打电话问母亲周年是腊月初十还是十二,我说初十。小妹也说明天妹夫在家里装修活赶的紧,大姐在深圳外甥还没放学,我说跟小妹一起回去。母亲在世的时候总说,一年一年过得真快,去世那一年秋天还专门托人买了洗衣机,怕过年住不下,给孩子买了新的小床,怕平时房子漏雨,一直交代给修修。一年之间,这些天每次看到放在包里母亲的照片,心里久久不能释怀,母亲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就是这样至亲的人,生前也没有多少音频可以回放。在元旦那天整理手机收藏夹的时候,唯一留下的是母亲对表妹慧慧的留言。2018年3月份,慧慧逃课不上学了,母亲说慧慧你给我回个话,非要把我气死不行。让我惴惴不安,想发给慧慧,但时过境迁,只能留着自己感悟母亲的那份对我们的爱。

母亲的身世很简单,家是离老家不远的张林镇朱张营村,母亲也姓张,母亲的母亲,就是我的外婆我还有印象,他是陕西人,我的外爷我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母亲总是拿着外爷抱着我的照片,给我讲过去的事,外公如何亲我。也会说出自己的身世悲催。五八年困难时期,母亲姊妹们多,我还有一个二姨,因为偷吃我家里的一块生羊肉而得病去世了。外爷在镇平石佛寺的赵湾水库干活,当时还是一个货郎挑,在赵湾村认识一个人,外公想让我母亲送给这家人。母亲的脾气倔,既让是生活殷实也不在这家人,一个人偷偷的往老家跑,最后没办法,外公家里揭不开锅也要把母亲留了下来,我的大姨比我母亲大十几岁,比我大舅小一岁。与她倔强的性格相适应的是,因为家贫,母亲没进过校门,虽然记性好,但是不会写字。

母亲生养我们姊妹三个,父亲兄弟四个最早只有我父亲和母亲结婚,我们这一门只有我们姐妹三个,后来五大又和五孃结婚成家。母亲要强,干活又固执,不管是在西安卖花生,生意稍有起色父亲过去帮忙被从天而降的砖头砸到头部,后来就不去西安。又开了几年村里供销社卖化肥。也是那几年,我上高中上大学。为了上高中,母亲我借钱让我去一高,我嫌钱多没去。我高考成绩不理想,母亲鼓励我不要泄气,哪里都能把事干成。后来为了工作也多次背着花生绿豆去县城找熟人脱关系,说咱家一清二白,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后来我考上选调生,下乡干了几年,他鼓励我什么事最终要靠自己去做,眼耳鼻舌身意都是有用处的,长个嘴就是让不会就问的,她居然给我说不会走,先爬。那时候小妹也大了,大姐也出嫁了,母亲总算缓过来劲,但是一次去侯集买洋葱苗的时候,由于路窄与一只狗和一辆卡车相遇,摔倒河里,身体就此留下了脚跟疼。母亲有病总是体谅我们没钱,不到万不得已,从来不张嘴。

给母亲打击最大的是父亲去世,他嚎啕大哭,只有不到六十岁父亲就离开我们了。那时候,正是我的小孩子才两三岁。母亲又查出了癌症,身体日渐消瘦。医生给我说已经不能手术,中后期,要保守治疗。在医专一附院,住了五十多天后,我们姊妹几个下决心让她来南阳住,就住在解放路。当时房间也小,但是有太阳,那是当时南阳察院所在地,应该是一个风水轮流,可以有阳光照射,也可以临近白河府衙教堂。母亲在最后生命的十几年,一直虔诚笃信基督,在福音堂受洗,我跟母亲一起在那里度过两个圣诞节。母亲就是在去年圣诞节平安夜之后身体每况愈下的,在那里我惊奇于她认识字了,大姐给她一个老花镜,也有很多时候她想我就给我打电话让我跟她识字。今年我去福音堂见到李牧师,为母亲祷告,祈福平安。

也就是这些年才跟母亲过生日。最早是我在镇平曲屯政府上班,过国庆回家路过贾宋,割了肉,买了火腿,还买了点水果。父亲说,你妈生日了你回来跟她过的?我当是也没有想那么多,母亲很高兴,做了一桌子菜。因为我的印象里,我的生日母亲从来没有缺席过,但是去年在我生日的前一天母亲去世了。过生日从来不忘给我们姊妹们煮鸡蛋,过年给我们添新衣服。本命年,我遇到人生最大挫折,母亲过生日的时候,未能给母亲过生日,母亲说多大点事,什么时候都要从新开始,不要留恋那些,人都是走一步说一步,前头路是黑的,就当自己没上过学,就当你什么学也没上。

母亲对我总是很严格,有什么从来不留情,但是时候也会自我反省。她出身贫苦,总说吃喝量家当,对亲戚朋友,总是说自己不吃也要端出来,人穷志不短,农村人情世故很好。谁家有红白喜事再忙也回去搭把手,母亲农村路数清,做菜做饭也会做,邻里守望,有什么事就是说都过去,母亲说,恩怨那有那么多,后来信主以后,总是忏悔。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有的时候母亲总是一个实践派,胆子大,但是没有学过文化,成为一个最大的痛点。

母亲性格要强,总不服输,但是这也是她的优点,也是弱点。干活死劲,不干完不收兵。那时候家里的经济作物大多以棉花、芝麻、洋葱、花生为主,每每暑假放假,也不强制我们干活,让我们好好学习。像我们这样的年龄,他第一次出远门去西安炒花生卖花生。那是我们庄金才第一个去西安闯荡,觉得卖花生赚钱多也快,人们在农闲的时候也去。母亲去一个多月,赚了几百块钱,还学会了骑三轮车,腊月二十回来,但是那一年父亲也去西安,但是时运不济,父亲去卸花生的时候,被楼上的一块砖头砸到头上,母亲边照顾父亲边炒花生,那一年我刚刚小学毕业,母亲给我买了一个棕色小西服,穿着西服在小学毕业时候照了照片。

后来就是我们逐渐的长大,母亲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操劳每况愈下。后来南阳住处离教堂近,有事了可以相互互照应,人们老了都是为了防老,虽然并不宽裕,但是母亲日常还是尽量不让我们照顾,一个人能行一点不让别人最麻烦。前几天,小学同学国伟的母亲住院,门口邻居告诉我,母亲在世那些年总是回来拾花生,一年拾花生,不仅可以卖钱,而且还能做花生油,自己吃着放心。后来一起拾花生的王玲新总是一起,有一次,王玲新回来一两个小时了,母亲还没有回来,那时候身体已经报警,但是没有告诉我。前年三月份,三大住院动手术,我去招呼几天,后来南阳有事,脱不开身,母亲又去招呼几天。那一次在医院做康复的德焕婶说母亲看起来有点癔症。但是我们看不出来,一如往常。

母亲在一楼一个废弃倒塌的房子地基整理整理种了不少蔬菜,偶尔可以有青菜,还能种丝瓜,那一年种的丝瓜极大,一个足够三四斤重,我写了一篇文章叫母亲种的丝瓜,这篇文章发表在南阳日报白河副刊上,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后来总是种些花花草草,解放路三楼上满是花草。从南阳26中拿一个竹鞭埋到地下,现在院里和寨河上的竹竿已经枝繁叶茂了。

母亲节俭持家。买东西好搞价,这是不是我们老家人的货比三家的生活哲学。又极为节俭,虽然小麦面不贵,但是总是每年屯一些小麦说万一那一年有年成不能饿着吧,她没有看过1942下,但是60年年成应该听说过,我听母亲说外公曾因为母亲姊妹们多把她送到石佛寺山里一个人家,母亲脾气执拗非要回来,随后又被人送回来了。母亲姊妹几家生活都不宽裕,所以很多事情都很难,特别是我姨妈,因为半身不遂,总是提醒给她买药买衣服。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姊妹几个轮流招呼,母亲撕心裂肺的痛,但是她一再忍着。偶尔可以跟着母亲一起走走。给她拍几张照片,这些只言片语成为我们内心最后的思念。看着照片,潸然泪下。原本要写的东西写不下去了。父母在还有来路,父母不在只有归途。

王玉:忆母亲一些往事


王玉:忆母亲一些往事


王玉:忆母亲一些往事


王玉:忆母亲一些往事


王玉:忆母亲一些往事


王玉:忆母亲一些往事


王玉:忆母亲一些往事


王玉:忆母亲一些往事


王玉:忆母亲一些往事


母亲安息吧!

王玉 2020年1月3日晚23点39于南阳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