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家一定都被推荐过了不少医疗类的影视剧。
有神预测的,有科普的,也有剧情类的......
可是,这里面似乎没有关灾后心理援建的片子。
今天,咱们就来讲一部。
虽然它并不是因为这次的疫情而拍,但我觉得,它来的正是时候——
《疗愈心中的伤口》
![豆瓣8.9,疫情中的隐形受害者,它替我们拍出来了](http://p2.ttnews.xyz/loading.gif)
1995年1月17日上午5时46分52秒,阪神大地震在日本爆发。
据官方统计,约10.8万幢建筑物被毁;水电煤气、公路、铁路和港湾也都遭到严重破坏;约6434人死亡,43792人受伤,近30万人无家可归。
这是日本战后50年来所遭遇的最大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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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各国的救援部门都知道了,灾后的心理援建和生理救援一样重要。
但,当时的日本还尚未普及这个概念。
只是有一批先驱,率先关注起了灾后心理援建。
精神科医生安克昌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安克昌
在地震时期,他不仅身先士卒地深入灾区为患者进行心理疏导,还把自己的分析编撰成书,为人们进行科普。
书名就叫《疗愈心中的伤口》。
本剧并不算是一部纯粹的医疗剧。
而是以安和隆(安克昌在剧中的化名)的个人经历为角度,探讨了心理援建的重要性。
节奏平淡如水,没什么惊心动魄的情节起伏。
但值此特殊时期,我们实在是太需要安和隆这样的人,以及他所推行的信念了——
疗愈心中的伤口,就是让人们免于孤独。
柄本佑 饰 安和隆
童年
1970年,大阪。
安和隆此时还不叫安和隆,叫安田和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大概会沿用这个名字到死。
因为他并不知道这是假名字。
然而世事总是无常。
这年夏天,他和哥哥弟弟一起玩的时候,在母亲的梳妆抽屉里发现了一本登记证。
上面除了写着母亲的名字"安田美里"外,还写着另外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朴美里。
而更让哥仨震惊的是,居住证上的"国籍"一项竟然赫然印着两个大字——
韩国。
原来,父母多年来都对哥仨保守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他们全家都是在日韩国人。
他们不姓安田,姓安。
在当时,在日韩国人并不怎么受人待见。
日本不疼,韩国不爱。像没人要的孩子。
和隆的父亲早年间便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工作的时候处处受限。
后来改了名字,又自己出来单干,境况这才好了许多。
虽然一家人日子过的还算不错,但父亲对"身份"这件事依然心存芥蒂。
故而在父亲的心里,只有在事业上成功,当上社会的栋梁之才,才能不叫人家看扁,才能挺直了腰板活在日本这片既是他乡又是故乡的土地上。
这种信念,也自然而然地被灌输到了他的三个儿子心中。
父亲经常教育儿子们要尽早自立,闯出一番名堂来。
大哥和三弟不知作何想,但和隆因此训诫常常容易生出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虽然剧中未明说,但我猜和隆之所以选择做精神科医生,很可能也有这个原因。
所谓患上了"精神病"的人,大约算是被宣判送进了"不正常"的牢狱之内。
同和隆一样,都是被抛弃的人。
青年
选择攻读精神科这事儿,对和隆来说挺困难的。
他深知,在父亲看来,这属于给"神经病"看病的职业。
父亲不知如何,也羞于与外人说起。
所谓偏见源于无知,说的就是这么个理儿。
但在和隆心底,他是想做一行的。
他需要的只是承认这一点,并且反抗自己的父亲。
帮和隆走上这条路的,主要有两人——
他的妻子终子,和他的恩师永野良夫。
和隆和终子的相遇很有意思。
头两次都是在电影院里看《东京物语》。
因为影院外的电车呼啸而过,终子两次都没能听到影片里女主的一句台词。
和隆不禁感叹道:这大概就是命吧。
随即又调侃道自己总是觉得没什么事是重要的,很容易就产生放弃的念头。
终子却一语点醒了他:
什么都觉得无所谓的人,不会来看两次《东京物语》。
后来也不知又看了几次,和隆总算是搞清楚了女主那时候究竟说了啥。
有天,在天桥上看见终子在公交车站等车,和隆便赶紧追了过去。
跑得气喘吁吁的和隆,汗也顾不上擦,兴冲冲地告诉了终子那句台词。
还模仿起了原节子(女主扮演者)的神态和语气。
说完后才觉得自己有些冒昧失态,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坐回自己的位置。
倒把终子给逗笑了。
这哪里是不在乎呢?这明明是在乎极了。
至于老师永野良夫,算是一直支撑着和隆前行的精神导师。
高中时,和隆就一直看他的书,并对他的很多观点都深有体会。
正是在他们的支持下,才让和隆勇敢地直面并坚持了自己的所爱。
最终也如愿以偿,成了一名备受尊崇的精神科医生。
当然,也成了终子的丈夫。
壮年
和隆的幸福生活并没有维持多久,阪神大地震便来了。
人员伤亡、城市损坏当然是很明显的。
但很少有人去关注到灾难中人们受到的精神伤害。
不论是否在灾区,不论有无亲友伤亡,人们都在遭受着各种各样的烦恼。
轻度症状还好,还能称之为烦恼。
而一旦这种烦恼影响到了人们的正常社会生活,那就危险了。
临床上称之为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全称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PTSD是指在异乎寻常的威胁性或灾难性打击之后,延迟出现或长期持续的精神障碍。主要表现为创伤性体验的反复出现,体验常在创伤后数天,甚至数月后才出现(很少超过6个月),病程可长达多年。(摘自医学百科)
比如那些从地震中逃出来的幸存者。
在这种人类完全无法抗衡的突发性灾难面前,人的安全感会很容易被剥夺。
而在这种极为不安的状态下,很多人都会对外界环境产生过激反应。
人们的闲言碎语、楼上邻居的脚步......都是导火索。
更有甚者,会对整个世界和自己存在的意义产生怀疑,进而产生出自毁的念头。
比如救援队和医护人员们。
他们是奋战在第一线的人。
除了每天累死累活的常态,还得经受常人几乎是难以想象的精神压力。
不仅仅是眼睁睁看着无数条生命逝去,自己却无力拯救的痛苦和难受。
还有面对那些自私自利者的刁难时,那种不被理解、不被支持的难受。
剧中就有这么个例子。
临时难民所里,一位大爷气势汹汹地让正在照顾患者的护士去打扫卫生间。
安医生连忙跑过来解释:这并不是护士的工作。
但这位大爷十分理直气壮:她拿了工资的吧?拿了工资就干点有用的事情行吗?
甚至连那些并不处在灾区的人们,也有可能患上PTSD。
毕竟,新闻报道是大家都能看到的。
之前也说了,日本在当时并未普及PTSD的概念。
在很多人的心里,看精神科医生,大概就等同于承认自己脑子有病。
就像剧中患者说的:
我可不想被别人说,这个人之前好像看过精神科的闲话。
所以,安医生其实也只能算是个新手。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并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他只能日复一日地陪伴在患者身边,试图让他们卸下心防。
然后便只剩下一件事——
等。
等患者们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疑虑与痛苦。
但好在是,尽管当时并没有完善的治疗体系和方法,和隆还是在大方向上走对了路。
一方面,他没日没夜地恶补有关PTSD的知识;
一方面,他自幼就体会到的孤独帮助了他。
他知道自己能帮患者们的并不多,而大多数患者需要的其实也并不多。
陪伴和理解足矣。
当小男孩故作坚强地说自己想像个男子汉时,和隆会告诉他:
软弱是好事啊。就因为软弱,才能体会到别人的软弱并给予帮助。
当记者因为看见太多受难者的痛苦景象,开始质疑自己工作的意义时,和隆会告诉他:
正因为有了您的照片和报道,历史才会免于被遗忘的命运。
当终子因为听了别人"这是对大阪人的天谴"这样的话而惴惴不安时,和隆会告诉她:
他们也是因为害怕,才会说这些话,来暗示自己不会受到惩罚。
鼓励患者倾述自己的感觉,认真去聆听和理解,告诉患者症状的来龙去脉......
这些方法,如今已经被证明合理并且正在不断完善中。
但当时和隆只能自己去摸索实践。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为报社撰稿。
旨在剖析灾后的一些常见心理案例,普及PTSD的概念。
很多人都因为他的文章而对PTSD有了一定的了解,并试着去帮助他人。
后来,和隆还想着另外再出一本关于多重人格的书。
可是,这个世界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2000年5月,他被确诊罹患肝癌。
2000年12月2日,安和隆病逝于神户市西市立医院,时年39岁。
尾声
不得不夸一句,安和隆的扮演者,柄本佑演的真是太TM好了。
在朋友面前的飞扬,在妻子面前的温柔,在病人面前的真诚,在父亲面前的怯弱。
四种情绪状态层次分明,转换自如。
却又都夹带着这个角色独有的那种敏感与内敛的气质。
果然不愧为日本影帝(第92届电影旬报奖最佳男主角奖)。
终其一生,安和隆都在琢磨何为"心灵的治愈"。
最后,他想通了。
他觉得,所谓心灵的治愈,就是不让任何人孤独。
这很难,也不难。
剧中有这么个情节——
地震两年后,一位住在重建房里的大叔给女儿打电话诉苦。
说总是感觉想死。
女儿并没有听出父亲言语中的绝望与恐惧,若无其事地说: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那些嘴上说着想死的人,往往不会真去死。
但她并不知道,每天听着火车驶过,都会让父亲回想起那场灾难。
两天,两年,并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大叔准备自尽的时候,邻居却敲开了他的窗,送来了一碗刚做好的小鱼干。
大叔最终放弃了自杀。
但他可能没意识到的是,正因为他之前安慰了邻居,才有了这份关怀的传递。
我相信善意和温暖是可以被传递的。
作为普通老百姓,我们能做的肯定没有医生多,但我们能做的其实也不少。
疫情过后不对湖北境内人员区别对待,是一种帮助。
如果有亲友找你倾述疫情期间或者过后的苦恼,静下心来好好倾听,也是一种帮助。
力所能及的陪伴和关怀却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这些于你,可能只是举手之劳。
于那些经受着创伤折磨的人,却可能是救命的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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