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游《釵頭鳳》:時光斑駁了容顏,愛刻在心裡永不褪色

白居易在詩中寫道“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從古至今,情之一事,最是刻骨銘心。漫漫人生路,有些人,不管過去了多少年,走過了多少路,經歷了多少風雲,依然忘不了當年他的一個回眸。


陸游《釵頭鳳》:時光斑駁了容顏,愛刻在心裡永不褪色

嘉定元年的春天,八十四歲的陸游,再次來到沈園,園內春光燦爛,可是當年的佳人早已不在。

已是耄耋高齡的陸放翁,含淚寫下了他給唐琬的最後一首詩:


沈家園裡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


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此時相距他們寫下《釵頭鳳》已有四十多年,但他還記得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地方。看著春意盎然的沈園,回想起當年種種,陸游不禁悲從中來,對著園內似錦的花木嚎啕大哭,追憶當年的愛人唐婉。

這不是陸游在沈園與唐婉意外相見後第一次重遊沈園:六十三歲那年,陸游獨自在沈園靜坐,他嘆氣,說:“喚回四十三年夢,燈暗無人說斷腸。”;六十七歲那年,他再遊沈園,觸景傷情,留下詩句:“壞壁醉題塵漠漠,斷雲幽夢事茫茫。”;七十五歲的他,也曾來這兒悼亡思念,落筆寫下:“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陸游《釵頭鳳》:時光斑駁了容顏,愛刻在心裡永不褪色

唐婉究竟有著怎樣的魔力,讓這位偉大的詩人在風燭殘年之際,還依舊對她念念不忘?


有人說,唐婉是陸游的表妹,兩人青梅竹馬一同長大,也有人否定這樣的說辭,說唐婉與陸游並沒有任何親戚關係。真相如何我們不得而知,唯一能確定的是陸游與唐婉曾是一對令人羨慕的恩愛小夫妻,過著蜜裡調油的婚姻生活,直到陸母強烈反對,逼著陸游休掉唐婉。在陸母看來,溫柔有才華的唐婉是個十足“狐狸精”,整日與陸游吟詩作對,迷惑自己的兒子不務正業。

陸游不是沒有反抗過母親,他假裝與唐琬假離婚,偷偷把唐琬安置到一處別院,明面上離婚,實則私下裡依舊恩愛如昔。可這天下,從來都沒有不透風的牆。

紙包不住火,陸母很快知道了陸游的“小把戲”,她再次逼迫陸游趕走唐婉,讓他們二人徹底了斷情緣,不許再相見。

之後的一切便無可避免地走向了庸俗。陸游娶了母親看中的王氏,考取功名,走向母親希冀的仕途之路,而唐婉被家人再嫁給了皇室子弟趙士程,成為了一位深閨婦人。從此二人相隔天涯,像陸母希望的那樣不復相見。


陸游《釵頭鳳》:時光斑駁了容顏,愛刻在心裡永不褪色

直到那年春天,達官貴胄在沈園舉辦宴會,仕途不順、心情苦悶的陸游散步至此,見到走廊盡頭,有一女子倚欄而立。他心頭驟然急跳,下意識喊了一句,那女子聞聲回頭,雙方怔在當場。


那女子正是唐婉,他朝思暮想的唐婉!相隔十年,他終於再次見到了此生最心愛的女子!

可又能怎麼樣呢?陸游已是他人夫,唐婉也已作他人婦,他們之間不僅隔著十年的光陰,還有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橫亙其間了。

兩人相顧無言,卻怎麼也捨不得離開,直到唐婉的婢女前來,唐琬這才如夢方醒,在丫鬟攙扶下離去,陸游也只能失魂落魄地走開。

不知過了多久,剛才的婢女端了一壺酒給陸游,說是夫人唐婉給他的。陸游飲盡杯中酒,心中苦澀難言,提筆就在粉牆之上,寫下了一闕《釵頭鳳》: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這首詞寫盡陸游心中相遇和愛而不得的哀怨,可他不知唐婉的內心並不比他好過。唐婉見到他這首詞,哭到不能自己,含淚和了一首: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相愛卻不能相守,相見卻不能互訴衷腸,只能遙遙地看一眼,世間還能什麼比這更讓人難過呢?

情傷痛徹骨,陸游是男兒身,他還能追求自己的事業以此排解難過,唐婉卻只能承受著世俗的眼光、相思的煎熬,日復一日在深閨垂淚,直至香消玉殞。

這樣看來,唐婉的一生著實悽慘,但陸游又能好到哪裡去?在這場愛情悲劇裡,所有人都是輸家,唐婉因愛抑鬱英年早逝,陸游一生都在追憶唐婉受盡相思苦,而陸游的妻子王氏和不愛自己的人蹉跎了一生,趙士程雖得到了心愛的唐婉卻從未得到她的愛。


陸游《釵頭鳳》:時光斑駁了容顏,愛刻在心裡永不褪色

人生漫漫,歲月無情,一切終將逝去,但刻在人心底的愛永遠不會褪色,它就像埋在樹下的女兒紅,年代越久酒香越醇。時光斑駁了容顏,在生命的倒數第二年,垂垂老矣的陸游還是忘不了當年的愛情,他依然牽掛著唐婉,願所有人能擁有他們的深情,但不會經歷他們的分離。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