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 念 成 殇

张华 东营微文化

思念成殇


思 念 成 殇


文丨张华 摄影丨旅途


有些苦势必要经历,有些痛注定要承受。最近看了几篇关于娘的文章,每每更增添了对娘的思念。娘离开我们1年零4个月了,这段日子是我们有生以来最痛苦最无助的。

娘在我们兄妹的眼前渐行渐远,任凭我们痛彻心扉地呼唤也无法将她挽留,眼睁睁地看着娘撒手人寰,我们却无能为力,亲情在死神面前竟是那样脆弱不堪。每次想起娘生病的情形,就心生绞痛。娘从查出病到离开我们经历了1年零1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是娘和我们最煎熬的时候,娘是肉体上的,我们是精神上的。

从记事起就时常看到娘咳嗽,娘说那是经历了饥荒落下的病根“痨病”,一直到后来生活条件好了,娘的“痨病”也是时好时坏的,但都不是很厉害的那种,娘也不吃药。等我们慢慢长大些,娘还是时不时地咳痰,有时感冒了引起娘的“痨病”就会咳嗽几天的时间,任凭我们怎么劝娘吃药,倔强的娘只管说:“这都是老毛病了,吃药也管不了多大的用,白白花钱。”那个时候正是我们兄妹上学花钱多的时候,娘是为了省钱,是为了我们的前程。再到后来我们都长大立业成家,娘也慢慢地变老了,坚挺的身躯变得有些弯曲,脸上爬满了岁月沧桑的痕迹。娘的“痨病”依旧是那样,时不时地刷一下它的存在感,让娘咳嗽咳嗽。娘不再年轻,有时感冒了引起的“痨病”,咳嗽的时间比以前长一些,这时我们就带娘去医院做个检查,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娘就让买点口服药拿回家吃,从年轻一直到老,娘已经习惯了“痨病”伴随的日子。

再到后来父亲病了,娘和我们都忙于父亲的病,娘身心受着煎熬,劳累疲惫,也没有心情顾及自己的身体,一直到父亲离开我们两年娘都没有缓过神来。父亲走了,家里就只有娘一个人,我们兄妹都不放心,就让娘离开家,跟我们一起住。可是娘怎么也舍不得她和父亲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娘说家里还有父亲的气息,就如同父亲还在,她哪里都不去。话是这么说,其实娘还是不想劳烦我们大家,娘生平最怕麻烦别人,也包括我们——她的儿女。娘自立自强惯了,正因为如此,一直到娘走了,我们也没为她过多地做些什么,总感觉心里愧对娘,这也成了我们终生的遗憾。我们只好轮流在家陪了娘一段时间,有我们的陪伴希望可以减少娘的痛苦与孤单。没多久,娘就以我们还得工作上班为由把我们都“轰”走了。从此我们就隔三差五地回家一趟,陪娘吃顿饭,唠叨唠叨。娘是个刚强的人,没有父亲的日子,心里的苦与痛很少跟我们提及,但我们从娘的神情里能觉察到。娘瘦了,娘开始变得忘事了,吃饭也没有以前香甜了,没有我们陪伴的日子,娘独自忍受了多少思念与孤独,我们不得而知。

发现娘的病,源于一次感冒引起的咳嗽,怎么也不见好,我们就带娘去医院做了检查,肺部恶性占位性病变,已经晚期,失去手术的最佳时期,考虑到娘的年龄和今后生活质量,医生建议最好保守治疗。当面临这一切的时候我的眼泪哗哗的,心好痛好痛,娘怎么能得这种病呢?我怎么也不敢、不肯接受这个现实,在我的意识里,娘应该是陪伴我们一辈子的人,永远与我们不离不弃,从来没想过哪一天她会离开我们,即使有生老病死的现实,那也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怎么可能就在眼前呢?可现实就是这样的残忍,残忍地用刀捅着我的心。

我们私下问了医生,娘还有多少时间,医生委婉地告诉我们好则一年,不好也就是半年。

为了瞒着娘,不让娘知道病情,又得让娘长期吃药,我们为娘编排了一个不轻不重的病,骗娘说得了结核,需要不间断地用药,从此我们过的每一天都如履薄冰,生怕不小心就会出问题,给娘吃的药,我们都是拆散了,不让娘看见上面的字,说这药都是大包装的,人家医院拆零卖;去医院做复查都是哥哥提早和医生打好招呼生怕到时候漏了马脚;和家里的左邻右舍亲戚们都嘱咐好了,在娘面前务必不要说漏嘴了。

娘吃的药副作用大,刺激胃口,娘吃不下饭去,嘴里粘膜脱落,满嘴红润,吃饭喝水都痛的厉害;手指甲和脚趾甲都长起了甲沟炎,疼痛难忍;严重时满身都起脓包,渗出脓液,娘受的罪我们都看在眼里,可娘却很少和我们诉苦,娘越是这般的忍耐我们就越是心痛难受。娘逐渐消瘦,骨瘦如柴。娘在我们细心呵护下一直很努力地吃着药,希望自己的病早日好起来。

娘是个闲不住的人,长病吃药期间,背负着一身疼痛,还忘不了辛勤劳作,在院子里种上蔬菜。春天的韭菜、生菜、蒜苗,夏天的豆角、大葱,秋天的丝瓜、扁豆、还有满树的山楂和柿子。不论是我们回家,还是娘的朋友去家里玩,临走时娘都会给拿上她种的菜。每次娘都说自己种的菜吃着放心,还省钱,娘总是怕我们的日子过不好,能省就省,就怕我们多花钱。每次,菜拿到手里,心里总感觉沉甸甸得疼痛。我们也试图不让娘干活,可娘说,有活干着感觉浑身更舒服些,在家没事干更难受得要命,考虑到娘一生勤劳的习惯和排解疼痛的需要,我们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时时嘱咐娘不要太劳累了。

娘走的时候正是金秋时节,娘亲手种的山楂、柿子树上结满了累累硕果,红红的压满了枝头,该是收获的季节了,可娘却再也无法享受丰收的喜悦。红圆的山楂、香甜的柿子啊,莫非你们是以此来挽留你们的主人?莫非你们也如我们这般对娘有太多太多的不舍与留恋?娘再也不会亲手为我们采摘丰收的果实,我们再也看不到娘喜悦的笑脸,我多想再和娘站在树下诉说每年的光景,我多想摘下树上最熟最红的果实送到娘的嘴边,让娘尝一尝丰收的味道,我多想……现在一切都成梦幻。

娘人生最后的40天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在病床上娘与病魔进行着殊死的较量,眼看着娘被病魔折磨而扭曲了的模样,我们的心被蹂躏破碎。娘为我们遮风挡雨的一辈子,轮到娘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我恨不能分担她的病痛。直到最后用上镇痛的药物,娘的疼痛才稍稍缓解了些。40天里医生三次催促我们办理出院,说是娘的病就这样了,在医院也没有好的办法,可我们依然坚持让娘住在院里,毕竟在医院有各种有利的条件,我们不求能挽留娘多长时间,只求尽可能的减轻娘的痛苦,我们不想让娘回到家里忍受那种蚀骨的疼痛,我们只想让娘最后走得舒服些、体面些,我们不想让娘带着病痛去往那个永远属于她的地方,我们只希望娘在另一个世界里远离病痛,幸福安康。毕竟娘在这个世上已经承受得太多太多。

娘走了,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话语,娘是想以这种方式让她的儿女勿悲伤勿牵挂,就像她平日里说的:“人死如灯灭,万物皆一理,这都是规律,不要念想”。可这规律轮到娘的身上时,我们却接受得如此艰辛不情愿 。

人去院空,娘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一腔哀痛入愁肠,思念成殇。


思 念 成 殇


作者简介:张华,基层卫生工作者,热爱生活,向往美好。用心做事,真诚待人,坚信付出就有回报。

顾问:陈谨之 鲁北 清泉

主编:郝立霞

副主编:张永君 郝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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