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观念认为，女性面临着平衡工作与家庭关系的严峻挑战，对家庭的责任和奉献使她们很难全身心投入工作。然而，一项最新调查发现，“工作/家庭”叙事并不能合理解释女性为何无法在职场中获得晋升，过度工作文化才是导致这一现象的真正原因。今年3月8日是第110个国际劳动妇女节，美国《哈佛商业评论》2020年3/4月刊发表哈佛商学院教授罗宾·J.伊利（Robin J. Ely）和佛罗里达州立大学教授艾琳·帕达维克（Irene Padavic）的文章《是什么使女性裹足不前》（What’s Really Holding Women Back？），对这一问题进行了深入分析。
“工作/家庭”的传统叙事
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妇女在获得权力和高管职位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但这种进展在90年代大大减缓，并在本世纪完全停滞。
如果你问人们，为什么在大多数公司的高层中，女性的比例仍然如此之低。你会听到绝大多数人发出这样的感叹：高层工作需要非常长的时间，女性对家庭的奉献让她们无法投入这些时间，她们的职业生涯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因此这种解释称为“工作/家庭”叙事。2012年，哈佛商学院对来自多个不同行业的6500多名校友进行了调查，其中73%的男性和85%的女性用“工作/家庭”叙事来解释女性在职场上停滞不前的原因。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们与一家全球咨询公司合作，花了18个月的时间进行调查，想知道该公司中为什么身居高位的女性如此之少。这家公司希望了解它的企业文化如何妨碍了其女性员工的发展。该公司从精英大学和MBA项目招募人才，并在著名咨询公司排行榜上名列前茅，但与大多数其他专业服务公司一样，这家公司几乎没有女性合伙人。
在与该公司合作的18个月期间，我们采访了107位咨询师——女性和男性、合伙人和助理。事实上，他们每个人都用某种版本的“工作/家庭”叙事来解释女性高管的缺乏。但我们与该公司员工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发现员工的解释与数据不符，公司的数据讲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事实上，女性不会仅仅因为平衡工作和家庭的问题而无法获得晋升，男性也面临二者的平衡问题，但仍能获得晋升。问题不在于“工作/家庭”的挑战本身，而在于一种普遍的过度工作文化。在这种文化中，女性之所以受到限制，是因为她们被鼓励去迁就于环境，比如做兼职工作，或者转换到面向内部的角色，这些都影响了她们的职业发展。这种文化同时伤害了两性，阻碍了性别平等。
令人崩溃的过度工作文化
在这家全球咨询公司中，极高强度的工作安排是不可避免的。受访者谈到要花很长时间去做那些耗时而不必要的事情，其中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过度销售和过度交付。我们听说过许多合伙人的故事，正如一位合伙人所说，他们“向客户许下承诺”，却没有考虑到兑现这些承诺需要多少时间和精力。他通常会对客户这么说：“我们会做X、Y和Z，我们会用你认为应该用的一半时间来完成。”他告诉我们，客户们都很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签下合约。
同事们感觉压力很大，不得不接受这些过度工作的要求，因为他们想在高水平的同事中脱颖而出。“我们做一些疯狂的幻灯片，要花好几个小时，”一位员工说，“这是一种态度，我要用100张幻灯片搞定客户。”另一位同事不无遗憾地描述她把所有周末都花在了这类工作上。“我真的非常非常努力地工作，”她告诉我们，“为了工作牺牲了家庭，牺牲了我的健康。在一天结束的时候，我停下来回想一下，‘我们真的必须这么做吗？’可能并不是。”
但公司领导对这种反馈反应消极。他们继续认为，妇女未能取得进展是因为她们难以平衡工作和家庭。他们坚持，任何解决问题的办法都必须特别针对妇女本身。而事实上，这种看法与实际情况已经脱节，应该摒弃这种过于简单化的“工作/家庭”叙事，而去关注一个更广泛、更细致、更以数据为导向的解释：真正让女性止步不前的是公司里令人崩溃的过度工作文化。不必要的长时间工作对每个人都有害，但对女性的伤害更大。因为与男性不同的是，她们中的许多人会选择迁就，这会让她们付出高昂的职业代价。
根据“工作/家庭”叙事和更广泛的文化观念，女性对家庭的承诺是首要的，对工作的承诺是次要的。她们被期望接受一种强化的、“我的家庭最重要”的育儿方式。但家庭优先的立场会让她们的职业生涯付出巨大的代价，也会让她们与职业抱负背道而驰。
在这家公司中的大多数女性都尝到了职场成功的滋味，她们拒绝接受自己应该待在家里的观点，这使得她们的矛盾尤为尖锐。她们心甘情愿地遵从家庭奉献的模式，却公开反对将工作与个人身份分离。她们努力应对“工作/家庭”叙事对她们的要求：拒绝担任雄心勃勃的专业人士。她们心甘情愿地遵从文化要求，成为家庭的主要看护者，让男性间接地认同她们自身的分裂性。
男人们发现，他们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是作出了“正确”的选择，而女人们却无法在心理上作出这样的决定，因为她们会认为没有完全投入到家庭中是“错误”的选择。在这种情况下，职业女性被赋予了矛盾的身份，迫使她们不断评估自己是否应该降低职业抱负。
被转移的核心焦虑问题
研究表明，“24/7的文化”（每周7天、每天24小时的工作）会让女性和男性都产生不满。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种“迁就”式高强度工作方案往往只会让高素质女性的职业生涯中断，让公司的高层失去一些最耀眼的女性明星。研究还发现了另一个具有讽刺意味的问题：长时间工作并不能提高工作效率。事实上，它们与绩效的降低和病假成本的增加有关。（via 社会科学报 点击“了解更多” 获取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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