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闻诗人杨牧去世,脑中突然蹦出《冰凉的小手》这首诗。
在一个诗歌朗诵节目中,偶然听到主持人朗诵这首诗歌,本来注意力涣散的我,先是收服了我的耳朵,接着收服我的眼睛,最后我整颗心都臣服了。
那时候应该周杰伦还没有出道,唱那首《龙卷风》但我听出了,看出了《龙卷风》相似的节奏,味道。
就从此,山岳向东方推涌
一浪一浪蔷薇的潮
听到这,读到这,就感觉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山岳推涌,山本无情,岳无可撼动,却推涌来蔷薇的潮,一浪接着一浪,有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势头。势如破竹,势不可挡。就像周杰伦唱的“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一样的道理,异曲同工。面对如此热烈汹涌而来的爱潮。诗人却写道:
让我轻握你冰凉的小手在雨地里,
让我轻握你蔷薇的,冰凉的小手
心里的浓烈,热烈情感,一个轻握的动作,含蓄,克制,温柔,百感浓缩其中。
让我想起一首英国古民谣:爱我少一点,爱我就一点……爱不要像火一样浓烈,不然很快就会熄灭。
这轻轻的一握,反而觉得是情重。
先言山岳,颇得《诗经》风雅。
有古典之美,又不失浪漫:
去年秋季尚残留在我鬓上
我们曾共有那温暖的流星河
残留在鬓上的是有你陪伴的秋季,宇宙空寂,寒冷,流星再远,有你们相伴,整条流星河都变得异常温暖。
啊,月浅,啊灯深
哪一天,你将踏霜寻我
(一路上摘着宿命的红叶)
来我读诗的窗口
你沿阶升上
踩乱我满阶瘦瘦的花影
月啊,灯啊,霜,红叶,花影,一阵阵古意袭来,满满的熟悉感,回忆感可以追溯到宋词里的绿肥红瘦,追溯到唐朝的枫林晚。
看你如何追溯,那种浓厚的古风,嵌进白话文里,自然,天衣无缝,无缝衔接。
诗人始终不言一个爱字,情字。也不霸道,只是轻握冰凉的小手,围坐炉边。
留下的只是让自己想象,也让读者想象。
杨牧,是给想象放牧的诗人,把想象在古典和现代间放牧,剪下羊毛,一撒,就是满天白云。
听到他逝世的噩耗,一阵伤感。
诗人,学者都一个个被快节奏的社会所淡忘,他们的文字,他们的事迹也蒙上一层灰。
只有在他们去世时,才上热搜,才被告知,世界上,前几秒,还活着一批如此优秀的世纪老人。
人世太忙,眼睛太乱,心神太散。
不以你的去世,而读一些对你的连篇累牍,千篇一律的介绍,重新捧起你的诗集,读你,听你,与你对话。
因为我相信,你轻握冰凉小手的姿势,还倒映在篝火里,还倒映在炉边,还倒映在你读诗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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