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中的“刷子”和“虔婆”

《水浒传》有很多方言俚语,体现当时社会的一种风俗和语言习惯。其中词语“刷子”和“虔婆”颇为俚俗,也有点意思。

《水浒传》中的“刷子”和“虔婆”


西门庆被潘金莲的叉杆打中头巾后就有点舍不得了,到王婆的茶坊探头探脑,还在茶坊前走来走去。王婆道:“这个刷子踅得紧!你看我着些甜糖抹在这厮鼻子上,只叫他舔不着。那厮会讨县里人便宜,且教他来老娘手里纳些败缺!”句中“刷子”并非指刷东西的刷子,而是另有新意。

“刷子”在王婆的话里意思是傻瓜,也指浪子、好色之徒。王婆说西门庆是好色之徒,要吊着他的贼心色胆,让他掏出些银子来。《南词叙录》写道:“勤儿,言其勤于悦色,不惮烦也,亦曰刷子,言其乱也。”南宋杭州话本小说《杨温拦路虎传》就有两处用了“刷子”,也指这种意思。元代无名氏的《冤家债主》第二折:“不养蚕来不种田,全凭说谎度流年。为甚阎王不勾我,世间刷子少我钱。”这里的“刷子”就是指傻瓜的意思,或许还有好色之徒的意思。《二刻拍案惊奇》中有一句话:“看来我是个刷子,他也是个痴人。”此句中“刷子”就是傻瓜的意思了。

《水浒传》中的“刷子”和“虔婆”


王婆见到西门庆过来了,暗暗地欢喜道:“来了!这刷子当败!”她认为西门庆这个好色之徒和当败坏些银两,而王婆的“马泊六”的嘴脸也跃然纸上。

“虔婆”一词第一次出现在郓哥和王婆打斗的时候,“这小猴子打那虔婆不过,一头骂,一头哭,一头走,一头街上拾梨儿。”

《水浒传》中的“刷子”和“虔婆”


“虔婆”是中国古代传统的女性职业“三姑六婆”中一种,指开设秦楼楚院、媒介色情交易的妇人,亦即是“淫媒”。

“虔婆”有三种意思,一种意思是指不正派的老婆子,也可以称为贼婆娘,多含贬义,也指鸨母。郓哥要去王婆家找西门庆,讨要几个小钱,而西门庆正在王婆家里和潘金莲鬼混呢,王婆在外面看门。此种情形下,王婆岂能让郓哥闯进去?书中称王婆为“虔婆”,就是说她不正派,为赚几个钱,给西门庆和潘金莲拉皮条。

《水浒传》中的“刷子”和“虔婆”


张顺请神医安道全的时候,夜里到了安道全的家。只是安道全的姘头李巧奴不让安道全出门,张顺也没办法,只能躲在门首小房里刺探动静。“张顺在壁缝里张时,只见一个人闪将入来,便与虔婆说话。”这个虔婆就是伺候妓女李巧兰的鸨母,为了银子接待截江鬼张旺进来,被张顺所杀。金代董解元的《西厢记诸宫调》卷四:“做箇夫人做不过,做得箇积世虔婆,教两下里受这般不快活。”《警世通言·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写道:“从来海水斗难量,可笑虔婆意不良。”两句中的“虔婆”也有此意。

“虔婆”的第二种意思是就是纯粹的妓院鸨儿。“虔婆”的“虔”字在古代有强行索取之意,而鸨母勒逼雏妓接客,从她们身上强行榨取钱财,所以人家便送了鸨母一个“虔婆”的称号。燕青会见李师师的时候,“那虔婆是个好利之人,爱的是金资,听得燕青这一席话,便动其心,忙叫李师师出来,与燕青厮见。”句中的“虔婆”就是在官营妓院里伺候头牌妓女李师师的鸨母。

《水浒传》中的“刷子”和“虔婆”


“虔婆”的第三种意思是指奸诈狡猾的老妇人。宋江月夜送走刘唐,往回走的时候遇到阎婆。阎婆拉他到女儿阎婆惜处,宋江无奈,只得前往。“宋江进到里面凳子上坐了,那婆子是乖的,自古道:‘老虔婆如何出得他手?’只怕宋江走去,便帮在身边坐了,叫道:‘我儿,你心爱的三郎在这里。’”句中“虔婆”就指狡猾的阎婆,阎婆拉宋江和女儿阎婆惜相会,并非只是注重他们夫妻情分,而是要宋江出些银子。按她自己的话叫做“是谁挑拨你?我娘儿两个,下半世过活,都靠着押司。外人说的闲是闲非,都不要听他,押司自做个主张。我女儿但有差错,都在老身身上。押司胡乱去走一遭。”她和女儿阎婆惜的后半生全靠宋江出钱资助,也难怪阎婆惜拿住宋江的把柄之后,要宋江那一百两金子了。

《水浒传》中的“刷子”和“虔婆”


“虔婆”这个市井隐语在南宋杭州人中间流传,《武林旧事》卷二记载,南宋元宵节的“舞队”后面,有“虔婆儿卖旗”一类的滑稽表演,把“虔婆”当成滑稽戏的主角加以调笑、戏谑。从“虔婆”的意思来看,却是值得戏谑、讽刺的。

“刷子”和“虔婆”在当时方言里都不是什么好词,带着贬义色彩,但有着朴野粗俗的气息以及当时的社会风气,很有些意味。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