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并不是憨厚的笑

1992年,那年我八岁,在村里的小学上一年级,那时候我们在农村上学的孩子也有食堂吃呢,只不过好像并不是交伙食费,可以交油菜籽或山茶籽,也可以交稻谷,每周的劳动课便是上山砍柴,甚至每个星期的卫生大扫除还得从家里带扫把、水桶、抹布,我家离学校有三公里远,每次卫生大扫除的时候我便懒得从我家里大老远的带扫把,而是从我大表姐家去借,因为我大表姐嫁到了我们学校隔壁的一户人家。

我大表姐是我大姑妈的长女,约摸比我大个十七八岁,名字大概叫杨某红,依稀记得她的样子,高高瘦瘦,皮肤被太阳晒得黑黑的,两条油黑麻花辫搭在瘦弱的肩膀上,面容还算清秀,只可惜有一条腿因为小时候受过伤的缘故走起路来有点跛,正因为如此每当她走过学校门囗的时候同学便会哄笑道“跛脚女来了……”,可她却从来也不恼,只是尴尬地笑一笑,便扭头走开了。

那时候我一直以为大表姐虽然腿有点毛病但终归命运没有亏待她,表姐夫话不多但干起活来一个顶俩,经常和他说话的时候都只见他憨憨地笑而不回答,我心想这个人可真老实。大表姐夫妻还生了两个可爱的儿子,大儿子四五岁,小儿子才两岁左右,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婆婆大概70多岁的样子,头发已经花白,拄着拐杖走起路来还是步履蹒跚,也不知是身体不好还是因为是小脚的缘故。可就是这样一个我以为幸福的家庭一夜之间便发生了变故。

不记得那是哪一天,当我再次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大表姐家门口站满了人,都表情严肃地不知嘀咕些什么,透过人群传出来阵阵哭声,我刚想凑过去看看热闹,只听见老师在校门口大声喊道“同学们,不许逗留赶紧进学校”。因此我疑惑了整整一天,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呢?

后来,我终于还是知道了,可我却宁愿我永远也不知道。听妈妈说我家大姑妈那些天哭得撕心裂肺,肠子都悔青了,怪自己没给大表姐寻个好人家,害了自己的女儿和外孙,让女儿走得那么惨烈。

原来那一晚大表姐和表姐夫都倒在了血泊之中,我也才知道表姐夫以往我以为的憨厚的笑其实是脑筋不正常的笑,因为大表姐有条腿跛了,二十多岁了还找不到对象,着急了的大姑妈便帮她寻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那家的儿子有轻微的精神病,大多数时候看起来还挺正常的,除了会傻呵呵的笑。谁知道他这一发作起来竟然提起屠刀向大表姐下手了,也可能他后来又清醒了,发现自己犯了大错,于是又自杀了,这夫妻二人便双双倒在了血泊之中。后来还听说出事的前几天有人见到那个男人在家门口磨刀,便问他磨刀干什么,他依旧不回答只是呵呵傻笑,谁又能想到……

不幸中的万幸是两个孩子和老人没事,但因为老人年纪大了也无力抚养孩子,亲戚们便将这两个孩送给别人抚养了。早些年还能见到养父母带着两个孩子去探望大姑妈,出事的时候孩子还小,似乎没对他们造成太大影响。可大姑妈的下半辈却只能在悔恨中度过了。

原来,那并不是憨厚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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