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海都記者 宋暉
春暖,風至。
福州新芽吐綠,嫩蕊萌發。
植樹節剛過,
雖然在古代沒有專門的植樹節日,
可古人們也愛種樹啊!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鞏,
曾在福州當過知州,
雖然僅有一年多一點,
但他曾寫下的一首詩《城南》倒是很應景的:
“雨過橫塘水滿堤,亂山高下路東西。
一番桃李花開盡,惟有青青草色齊。”
翻看各種史料,
突然冒出了一個驚人的發現——
官要當得好,要讓百姓掛念,
你就得多種樹啊!
蔡 襄
先從宋代的蔡襄說起。蔡襄是個多才多藝的好官,與他的堂弟蔡京明顯是兩類人。說多才多藝,不僅是因為他寫得一手好字,鮮為人知的是他還是位“植物學者”。
在福州任職期間,他寫了《荔枝譜》,荔枝“福州種植最多,延施原野。洪塘(今倉山建新鎮、閩侯上街鎮一帶)水西(今閩侯南嶼鎮一帶)尤為盛處,一家有至萬株”;“荔枝製成幹品後,水浮陸轉,收入京師,外至北戎西夏,舟行新羅、日本、琉球、大食(阿拉伯)之屬,莫不愛好。”他好好地把福州的荔枝推銷了一把。
他還是個“茶博士”。據說只需聞茶香便能識茶性,他嗜茶如命,他在《和孫子翰謝寄茶》一詩中寫:“衰病萬緣皆絕慮,甘香一事未忘情。”他的《茶錄》,字不多800來字,這是現在高考作文的標準,總結了古代製茶、品茶的經驗,是中國茶文化史上又一部舉足輕重的文獻。
蔡襄手書的《茶錄》
被當作藝術品收藏於國家博物館
如果僅此而已,似乎還看不出蔡市長與種樹的關係,他曾組織人馬,從福州開始沿途栽植松樹(一說是榕)至泉州、漳州,計長700裡。這既可防止水土流失,又可遮掩道路,使過往客商在炎日酷暑之時,免受驕陽曝曬之苦。
《宋史•蔡襄傳》載蔡襄“植松七百里以庇道路,閩人刻碑紀德”之事。曾經還流傳著這樣的歌謠:“夾道松,夾道松,問誰栽之我蔡公,行人六月不知暑,千古萬古搖清風。”
張伯玉
緊接著說福州“四大門神”之一的張伯玉。這位張市長種榕樹的事蹟,大家可能不陌生,榕城之所以稱榕城,都說與他有關。
張伯玉雕像,與嚴復、林則徐、
王審知的雕像並稱福州“四大門神”
在好市長蔡襄調走沒幾年,張伯玉來了。他是建陽人,宋治平二年(1065),62歲的張伯玉從紹興算是平調到福州任太守。張老市長很快發現福州入夏酷熱的難耐,中暑生病者很多,目睹民生疾苦,老市長倒是“馬上就辦”,他很快發現蔡老市長種樹的好處——遍種榕樹,可抵禦自然災害,蔭澤後人,於是號召百姓都來種植榕樹。
不光是號召,張市長自己也擼起袖子,自個兒帶頭在衙門前種植了兩顆榕樹,他的政令叫“編戶植榕”,就是提倡戶戶植榕,種者有獎,為保證政令實施同時施以獎懲分明措施。市長都種,老百姓自然合力,戶戶門前和空地見縫都種榕樹,植榕成風。
遺憾的是,僅僅4年之後,張市長便溘然離世。他仕途的最後一站停留在了福州。過後20年,福州便有了“綠蔭滿城,暑不張蓋”的盛景。程師孟有詩讚這位老市長:“三樓相望枕城隅,臨去猶栽木萬株。試問郡人來往處,不知曾憶使君無。”這樣的好官,百姓怎能將他遺忘?
程師孟
程師孟是誰?是張市長的繼任者。熙寧元年(1068年),以光祿卿出為福州知府。“光祿吟臺”四個字便是出自他之手,大概就是他在光祿卿遊玩閩山,興致所至在一石上吟誦。
程師孟題石圖浮雕
題寫的是“光祿吟臺”,你看那裡綠化多好
福州之所以叫榕城,其實不僅是張伯玉“編戶植榕”的功勞,也有前任蔡襄和後任程師孟的功勞,程師孟也提倡百姓多植榕樹,而且率先手植。
史料中並未查到更多的關於他種樹的記載,但僅憑對張伯玉的評價,便可見其對綠化的推崇。《宋史》上對於他治理福州的評價是:“築子城,建學校,治行最東南。”
程師孟在福州大約最愛遊玩烏石山。在他看來烏石山是可與道家蓬萊、瀛洲相比的,便改其名為道山。他邀請好朋友曾鞏來採風,留下了那篇著名的《道山亭記》(一說《道山亭記》是曾鞏在福州任職期間所作),記述烏石山風景,描寫福州城貌,是一篇傳誦度相當高的名作,大大宣傳了福州的山水。
“光祿吟臺”為程師孟手書
曾鞏
宋熙寧十年(1077年),曾鞏出任福州知州,這一年,他已是59歲。在福州的13個月任期裡,曾鞏提出一個觀點,當官不能與民爭利。當時官府的蔬菜大量上市,擾亂了市場,以至菜農的菜賣不掉,他立刻取消了朝廷的菜地,還撥給一定面積的“職田”(權屬國家的固定田產),菜農們當然拍手叫好。
曾鞏還對福州荔枝品牌賣力推銷,撰“福州擬貢荔枝狀”及“荔枝錄”,闡述福、泉、漳、莆仙的荔枝種類、優劣等,有三十四種之多,“一品紅,言於荔枝為極品也,出近歲,在福州宅堂前。狀元紅,言於荔枝為第一,出近歲,在福州報國院。”
烏石山上還刻著曾鞏著名的《道山亭記》
趙汝愚
辛棄疾嬉笑怒罵都用詞來表現。他有一詞叫《賀新郎•三山雨中游西湖有懷趙丞相經始》,是他在福州遊西湖之感:
“詩人例入西湖社。記風流、重來手種,綠成陰也。陌上游人誇故國,十里水晶臺榭。更復道橫空清夜。粉黛中洲歌妙曲,問當年、魚鳥無存者。堂上燕,又長夏。”
“趙丞相”是誰?是宋朝唯一的宗室宰相,而他兩次在福州當地方官,整治疏浚西湖是他功績之一。“經始”是指趙汝愚疏浚西湖的功業;“重來手種”說的是趙汝愚第二次來福州任太守,不僅繼續疏浚西湖,還倡導並親手在湖邊種樹。亦師亦友的朱熹對趙汝愚整治西湖這事給了大大的贊。
朱熹
之所以朱熹對這事如此上心,因為朱子一生愛自然、愛樹植樹。
朱熹到同安小盈嶺視察,目睹兩山對峙的“風嘴”,強勁的東北風長驅直入,造成地瘠田旱,便發動百姓一起種樹,並親自栽種一排擋風榕樹以補“嶺缺”。至今漳州白雲岩還有朱熹當年手植的十來株“紫陽茶”。白雲岩的紫陽書院是他在主持漳州工作期間建的,上個世紀50年代後,白雲岩一度幾成“禿頭山”。
許多有威望的族老力勸後輩循照朱子愛樹植樹之遺風,使紫陽書院周遭10公頃的原始森林得以保存,成了禿頭山上的“一撮毛”。
而朱熹愛自然、好種花草的性情也影響著後人,在龍海九湖長福村,村裡600多位村民都姓朱,據說他們是朱熹後裔。他們養花植草為生,慢慢名氣大了,就有了“百花村”的名號。朱熹的後人們把鮮花賣到了全世界。
由於疫情的影響,
我們無法外出植樹。
在這個播種希望的季節,
我們許下心願,願疫情早日消散,
山河爛漫如畫,生活依然如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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