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催化作用下的產物,日本浪漫主義文學興起

導語:大約在近代以後,日本興起了一陣西學東漸的風氣。日本社會階級中的知識分子常常將基督教文化掛在嘴邊。基督教文化成為了日本文學中重要的組成部分。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當時日本很多的思想家、作家都是基督教徒。他們的作品與西方的浪漫主義相結合,創作出了既有日本特色,又不失浪漫的日本近代浪漫文學作品。日本的浪漫主義可以說是在文化上"脫亞入歐"的一個重要方面。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日本的文學意義內涵,還使得日本文學呈現多元化。

一、日本的浪漫主義——基督教的催化物

在歐洲的文學史中,浪漫主義得發展離不開基督教。因此在近代日本文學中的浪漫主義浪潮也少不了基督教的身影。雖然日本浪漫主義與西方的浪漫主義同樣是自於基督教,但是它們之間卻大不相同,儘管日本浪漫主義如同歐洲浪漫主義一般,萌發於新教,思想基礎也是來自於基督教的人道主義。

基督教催化作用下的產物,日本浪漫主義文學興起

百年前上色照片中尚未文明開化的日本

但是日本的浪漫主義精神內涵和精神素養很大程度還是跟著文明開化一起湧來的,不管怎樣,我們都可以這麼理解——日本的浪漫主義,是基督教文化催化作用下的產物。

在日本明治時期的文明開化,起始於歐美的文化移植。當時以功利主義哲學為中心的西方合理主義大行其道,基督教的傳播只好另闢蹊徑,成為當時懷才不遇的知識分子的精神追求,這裡面可有著不少的文學家。

基督教催化作用下的產物,日本浪漫主義文學興起

圖為植村正久

這一些文學家特別喜歡讀歐美文學,通常這些文學中都會帶有基督教色彩的詩集,於是就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在哲學精神範疇上產生了共鳴。於是就出現了典型代表人物——植村正久。

後來到了明治時期20年代,又出現了特別關心文學的新一代人。他們一反常態,不再追求進化論、美學等"傳統意義"上的文學,而是過多的去追求精神主義,宣揚藝術至上,可真是一群文藝好青年。

這一群文藝青年分成兩撥,一撥在德富蘇峰創辦的雜誌《國民之友》,另一撥在嚴本善治的《女學雜誌》。這時候的文藝青年們不僅在文學上追求自然美,還覺得文學是來自於神靈,具有預言者的功能。

即便是這樣子,還是有人認真的指出:

明治維新以來誕生的新文學,到明治20年前後逐漸走向文學思潮的自覺,形成了寫實主義、理想主義二大潮流,以理論世界觀為基礎的、自覺的文學思潮立場的形成,在日本文學史上是劃時代的。尤其是理想主義主張,包含著諸多轉機,模糊地含有反寫實主義意識。但是,獨具個性的浪漫主義就是以這種思潮為母體產生的。其主要特徵表現為非合理的、想象的、精神的、個人的、主情的、熱情的。這些傾向一方面表現了它與寫實主義文學性格的對立,同時,也表示了理想主義思潮中獨自的個性(例如,含有想象的、個人的、熱情的等等)。這種傾向出現在詩歌、小說、評論等各個方面,最早表現這種傾向的是德富蘇峰、幸田露伴、矢崎嵯峨屋、森鷗外、宮崎湖處子等人。更加助長這種傾向的是日語版聖書、讚美歌的推介,它們具有重要的意義"。

可以說當時日本文學已經像歐美文學一般,帶著濃厚的基督教色彩,只不過日本文學還具有著強烈的民族特色。

二、日本浪漫主義時期的作家

這一個時期的日本浪漫主義作家代表中的文學家、思想家都在不同程度上接受或者接觸過基督教文化。並且是受到基督教文化的影響才由內向外的轉變。首先受到基督教影響,並在日本播下浪漫主義種子的,是在明治26年的《文學界》,當時的代表人物有:北村透谷、島崎藤村、平田禿木、星野天知、星野夕影、戶川秋骨、馬場孤蝶、上田敏、三宅花圃、大野豐太,以及聚在其旌下的田山花袋、國木田獨步、樋口一葉等。

這時候的文學家們就像初升的太陽,年輕朝氣有活力,心中又嚮往,對於事物的描寫也更具有生機,不會像壯年那樣用成熟、理性的方式去敘述。這一批年輕的文學家在明治時期的文學史上起到了劃時代的作用,他們之中大多數人都在青年時期受到了啟蒙思想的影響,而後接受了基督教精神主義的洗禮,對於西方的政治自由和開放的文明充滿嚮往。尤其是拜倫、愛默生等人的浪漫主義對他們的影響極深。

所以我們能夠看到,這一個時期的日本浪漫主義文學作品最大的特點是以基督教文明為媒介,以此來標榜個性於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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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友派信徒

在日本的基督教派系中,有一個比較激進的派系,那就是教友派。為什麼說他們激進呢,因為他們一直從事著社會性的反戰運動。當時有一個叫北村透骨的文學家給教友派當翻譯,因為他與教友派有相通之處,於是在當年的十一月,北村透骨組織了反戰和平會,並創辦雜誌《和平》。

在《和平》雜誌中,北村透骨反映了自己唯心主義的追求,還充分的表現了自己的基督教文化觀,在他發表的文章中,體現出了基督教信仰的第一要義——在苦難中接受洗禮。這就是帶有基督教的福音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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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北村透谷

北村透谷在"仰望基督"時看到了信仰的真諦,發現基督教"並非教人遁世,而是教人頑強自命於世間",是一種富有生命的宗教,接觸到"懺悔"之意,也並非讓人墮入"唸佛"似的他力之中,而是強調自我力量的必要性。

北村透谷作為早期的浪漫主義者,一直執著於自我,通過自我探尋人生中的情感意義,注重竟敢上的解放。在戀愛方面,他將其分為靈與肉兩方面,明確的指出不能把肉體上的慾望與戀愛捆綁起來。

總之他主張的藝術自律性雖然和那些實用的、功利的文學論有差別。但是在觀察、把握和描寫人道主義上,有著超越文學論本身。北村透谷並不滿足於此,他深入藝術,在藝術的深處發現宗教,達到一個新的境界。

北村透谷的文學中,我們能夠看出他流露出來的厭世思想,也可看到作為藝術家的北村透谷的矛盾之處。揚棄神與世界的對立,只要不接受肉體是靈魂的實現,靈魂是肉體的意義,就不能實現完全意義上的人性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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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崎藤村年輕時的照片

島崎藤村在明治25年開始,就為《女學雜誌》做主編,這時候他已經是基督教徒了。基督教對他具有重要的意義,這在他說過的:"補給了我小小的觀察力"。有人評價過這一時期的浪漫主義文學家:"正因為他們都受過宗教的洗禮,故對人生的意義和文藝的價值都有深刻的見解,還專門吸取了西歐文藝的營養。由於信仰宗教,他們對中世紀的事物持有濃厚的興趣和同感,他們認為與其去表現細節,還不如抓住文學運動以前的問題即自己最感痛切的問題,以儘可能誠實的態度把它們表現出來。"

換句話說,就是島崎藤村這時候所受到的基督教文化影響使得他在日後的創作風格奠定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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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教洗禮過程

島崎藤村是在明治21年的時候接受基督教洗禮,但是他的基督教洗禮並沒有特別深的宗教含義,根據他在自己書中所述,他當時接受洗禮僅僅是想通過教會聖書來發現異國情調和文學世界,並不是為了信仰。

也就是說,讓他成為基督教徒的,是對西方文明的嚮往。當時日本的自由民權運動高漲,夢想成為政治家的島崎藤村報考大學學英語,就是為了能夠更好的瞭解外面的世界。當時日本建立的明治學院,是國內唯一一所教會學校,雖然教會學校有著戒律清規,但是對於文明的包容性和開放性使得很多的年輕知識分子紛紛投身。

這群文藝青年為了追求歐美文化,但是又沒有辦法親自前往歐美,因此他們都將歐美文學作為思想的源泉。他們首先學習英語,瞭解了18世紀的英國文學,然後又與19世紀英國詩人相遇,為二者之間的共同興趣而驚訝。他們如飢似渴地閱讀了拜倫和雪萊的傳記和詩歌,為他們的熱血青春而感動。不久,他們又大量閱讀了拉斐爾前派詩人的詩作,並大力推廣。

嚴格意義上來說,島崎藤村並不算一個有天賦的詩人,但是他學習刻苦、專研頗深,在詩歌創作上也取得不小的成就,但是其作品還有一個侷限性,在於受到傳統文學的影響比較大,在一定程度上沒有那麼新奇。

在明治學院待的那段時間,使得他學會了汲取歐美文學的方式,併為日後的創作打下了基礎。日本的傳統文學在明治20年代的國風興起之際,與歐美文學也能平分秋色。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島崎藤村再次將目光投向傳統文學,在其中發現了嶄新的世界。

島崎藤村在談到西方文學的時候說過:

我們的同人雜誌持續了五年,大約分為三期。第一期是出發期。可以說,這一時期有人已經出發,有人整裝待行,從對中世、近代等古典的探尋開始漫步前行。

我們可以看到,這一時期、拜倫、愛默生等文學家的作品大大鼓舞著年輕的一代。

三、基督教下的影響——日本浪漫主義發展

基督教的文化對於日本近代的社會發展起到了很大"催化"作用,不管是在思想上還是在文化上都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後來的日本文學創作很大一部分都受到基督教文化的制約,尤其是後來的近代浪漫主義文學。這也在一定的程度上影響到了日本群眾的價值取向。

大家看到這裡可能就會有一點疑惑,為什麼在前文說到是基督教文化推動了日本近代主義文學的發展,現在反而又說其對日本近代浪漫主義文學產生了阻礙,那我們就一起來看看是為什麼吧:

1、基督教文化對日本浪漫主義的塑造

基督教當時傳入日本以後,適應了日本當時急於擺脫封建專制,走向現代化的時代要求,在很大程度上對日本封建思想、傳統思維模式起到了衝擊作用。用比較與日本封建文明更為先進的西方文明塑造了日本的近代精神。

這一結果讓日本對自身產生了懷疑,這就推進了日本人的意識覺醒,尤其是在明治初期和中期,基督教文化被作為西方先進文明的代表而當成是開明時期啟蒙思想的代表。以島崎藤村、北村透谷為代表的浪漫主義文學家,在其青年時期就受到了基督教教育,很容易就感受到了歐美文學的思維方法和感覺。但是他們並沒有找到直接表現自我的方法,更多的時候他們是為表達自我找到一個假託物。

這種文學傾向我們可以從他們的翻譯、改作、評論中看到。簡單的來說就是他們只能通過別的事物來表達自己。他們的主要目的是滿足個人訴求,但他們也儘可能地從西方作家身上上學得生活的指導原則、觀察人生的眼光、創作的源泉和手法,以及表現自我的假託手段。因此,他們對作家、作品的選擇完全是個人的、主觀的。這正是他們由盧梭而大開眼界,愛讀莎士比亞,喜歡但丁而又擁抱歌德的理由。這樣,不僅培養了他們的嶄新的人生觀、女性觀、文學觀等,而且其表現手法也與傳統的日本文學不同,清新、自由。

更重要的是,除了島崎藤村以外的文學家,他們在創作上的天賦雖然看起來不是特別的出眾,但他們對於文學上的熱情永遠像一個新人一樣,因此他們成為了日本文學史上空前絕後的文學家。他們的優秀素質與他們謙虛的態度相結合,在日本文壇上播下了寫昂的種子。

2、基督教文化對創作的啟發

在基督教進入日本社會,並融進了日本文學後,很顯然打破了傳統的日本文學的封閉狀態,激活了日本文學對世俗的批判,因此基督教對日本近代文學的感化,不僅僅是在信仰方面,不少是通過宗教文學的聖書、讚美歌起到教化作用。所以日本當時翻譯的新選讚美歌》具備劃時代的意義,特別是浪漫主義文學確立具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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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書

基督教文學,陶冶了日本人的近代文學情感,還給他們帶來了異國情調,滋潤著人們曾經被傳統囚禁的浪漫性情;同時聖書優美的文體也成為了浪漫主義文學創作的典範。他們還將聖書中出現的自然物作為浪漫詩歌的新題材,營造出一幅清新的畫面;同時還運用歐美民俗性的植物,作為異國情趣的素材吸納到詩歌創作中。

為了激發人們的想象力、增加作品的魅力,他們一反日本人習慣用漢字標記地名的做法,將中亞及地中海一帶的地名用片假名書寫,如巴比倫、加納、格魯吉亞等。他們天真而又率直地從聖書當中尋找唯美情趣的表現形象,以豐富自己那追求異國情趣的詩行。

基於社會轉型背景、宗教文化背景、文學革命背景的日譯聖書不僅給日本帶來了異國情趣,它那優美而又獨特的文體給日本近代的浪漫作家以巨大影響,自然風物不僅豐富了日本浪漫詩作的詞彙,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刺激了浪漫詩人及作家的想象力,為日本近代文學的成立及發展奠定了基礎。

從這裡我們知道,明治時期的浪漫主義不同於古典主義在於文學家們把人生的意義上升到了世界的層面,並把這種精神包容到自己追求的浪漫主義理想裡。這樣,所謂的生與死,就從生物學、自然的意義上升華到宗教的、形而上的層面上;雖然永遠、新生、復活、犧牲、懺悔等觀念,並非是從聖書的意義上所接受,但這些觀念,往往被世人演變為人性主義,進而發生變異,成為深化其文學性的標誌,即日本浪漫主義文學的近代性格。

四、日本近代浪漫作家和詩人幾乎都經歷了入教——叛教

日本浪漫主義時期的作家與是人們幾乎都憧憬過高遠的浪漫情懷,但是他們又苦於青春的躁動,這使得一神論向泛神論發展。具體表現為從基督教的靈肉衝突走向靈肉調和,把歌頌自然與人生相結合。

當時的作家們由於青春期的浪漫主義和倫理感入教,但是隨著在文學上的覺醒和人格上的成熟,都紛紛"叛教"而去。但是他們並沒有背教的愧疚和苦難,不過也有的作家為"信仰"而苦惱終身。

例如國木田不就在病床上因為"靈性問題"而得不到解脫。他曾經感嘆道::我不能祈禱",靈性問題"才是我現在不能解脫的唯一問題。他在《病床錄》中寫道:只要拉開的抽屜還原樣放著,就痛苦不已。何況一度打開的內心之抽屜一生那樣開著,正是我不能忍受之處。拉開的抽屜是一種怎樣的象徵呢?被打開、沒有關閉的"抽屜"在正宗白鳥、有島武郎身上也有所表現。終於為沒能發現一個"主"而嘆息的森鷗外看得最為清楚,即把被打開的抽屜看作是虛假的,於是斷言所有的一切只不過是一首形而上學的抒情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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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葉亭四迷小說集

二葉亭四迷在此讀出了教義的驕傲,島崎藤村終於指出了與這種風土心性的不調和,隨即關閉抽屜。孤軍作戰的透谷在最後未完之作《東方之門》的結尾處回顧了自己成長的明治社會的動亂期,說基督教的"驚人活動",說到底只不過是"這個國家的東西"",隨著自己的傳統和天性,在她的引導下直到能夠邁進"的一里路程。宣告說,有悖於這種風土心性的吸引,這種土壤才是"不可開墾之地",他的戰鬥著眼於時代與外發的,終於以

"不再革命,而是移動"的嘆息告終。

結語:在文學發展上看,浪漫主義實際上是對傳統文化的"離經叛道",是對社會習俗約束的反抗,也代表一種對人文主義精神的解放。基督教並不是浪漫主義者必然的信仰,但是在別的方面來說,浪漫主義者除了強調個性和多樣性,這就和基督教的教義暗自貼合。但是這一種暗自貼合併沒有表現在教條中。

總的來說,近代的日本浪漫主義文學發展,是在對日本傳統文學的繼承上,在新時代文學家受到西方文藝思潮刺激下產生的新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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