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談」汪建平|加油及其他

加油!加油!!加油!!!

對加油的口號我們一點兒也不陌生。各類賽場我們都能聽到,也跟隨著吶喊,並且從中受到鼓舞。

加油,即進一步努力的意思,對自己或別人的一種鼓勵與助威,是生活中常用的一個詞。

對於“加油”一詞,《辭海》有二條釋義:“①在汽車、飛機、拖拉機等油箱裡加油類燃料;在機械的軸承部分加潤滑油。②比喻進一步努力;加勁兒:~幹。”

此外,亦有傳說:清朝嘉慶年間,有個叫張瑛的人,退職還鄉後,每天晚上和僕人揹著油簍子,走街串巷,看到哪家有書生點燈讀書,就從油簍子裡舀上兩勺油,加在油燈裡,並鼓勵他好好讀書。於是乎,“加油”一詞便油然而生。

在張瑛的薰陶和勉勵下,其子張之洞16歲會試,中了舉人第一名;27歲赴京殿試,中了進士第三名即探花。“東啟明,西長庚,南極北斗,誰是摘星手?春桃花,夏芍藥,秋菊冬梅,我乃探花郎。”出類拔萃的張之洞是加油成才的活生生事例。

這樣一個簡潔明瞭,朗朗上口,振奮人心,又有文史意蘊的詞兒,卻在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當下引起了一番熱議,有好事者非要將“加油”一詞與日本捐贈物資上引用的古詩句做比較,欲分出一個孰優孰劣來。說什麼“為什麼別人會寫‘風月同天’,你只會喊武漢加油?”

應該說,“山川異域,風月同天”,“豈曰無衣,與子同裳”,“青山一道同風雨,明月何曾是兩鄉”等詩句,在此時此刻的傳情達意是貼切的,顯得雅緻、體面、應景,既有感同身受,又表達了共患難的心意。

但因此而揶揄自家人,說:“我們只會喊‘武漢加油’、‘武漢不哭’、‘武漢挺住’之類的大話、空話”,並進而否定“加油”這個詞兒和口號,說它“內容淺薄、缺乏底蘊”,則是十分不妥的。

古漢語無論是書面語還是口頭語,言簡意賅,博大精深,文采飛揚。中國說自己第二的話,沒有那個國家敢說他是第一,因為中國有三千多年的文字記載歷史。信手拈來,都是無出其右的關於“加油”的句子和口號,譬如:

“俾暴虐於百姓,以奸宄於商邑。今予發,惟恭行天之罰。今日之事,不愆於六步、七步,乃止,齊焉。勖哉夫子!不愆於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齊焉。勖哉夫子!尚桓桓。”(《尚書·周書·牧誓》)“勖哉夫子”即努力啊將士們!就是“加油”!“尚桓桓”,即希望(你們)勇猛威武。誓師者的立場、態度和精神,以及討伐的理由言之鑿鑿,一目瞭然,具有強烈的鼓動性;藝術形式上又有其簡明、易記、易誦的特點。

說什麼話,用什麼語,是由一定的語言環境所決定的。毛澤東《反對黨八股》:“俗話說:‘到什麼山上唱什麼歌。’……我們無論做什麼事都要看情形辦理,文章和演說也是這樣。”疫情就是戰場,疫情就是命令,容不得你沉吟許久,搜腸刮肚地說出或發出與解民於倒懸、脫百姓於苦海絲毫不相干的詩句來作為命令和口號。

對身處疫情重災區的武漢和湖北,乃至全國的戰“疫”鬥爭,用“加油”來鼓舞士氣,激發鬥志,十分的簡潔明瞭、擲地有聲,表達了我們一定能打贏這場疫情阻擊戰的信心和能力。沒有什麼不妥的。

新樂府運動倡導者白居易在《與元九書》中說:“自登朝來,年齒漸長,閱事漸多,每與人言,多詢時務,每讀書史,多求理道,始知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為時而著”,對於讀書人或作家而言,意味著自己對時代的一種關注,對現實社會的一種關切,對改造社會、促進社會進步的一種責任和使命。

據說,白居易每次作詩都要念給不識字的老太太聽,如果老太太聽不懂就改,改了還是聽不懂就直接廢棄掉。為什麼呢?因為白居易是現實主義詩人,他寫的詩,是面向大眾的,追求的就是通俗易懂接地氣。

近一個時期,一個名叫方方(汪芳)的本家人因《封城日記》而火了,原因是她在武漢疫情現場,每天用筆記錄下疫情籠罩與封城之下普通市民的不堪生活以及生離死別。其人和其作品之所以被刷屏和走紅,究其原因,恐怕就在於她是想要而且真正做到了“為時而著”,讓自己的心合著時代的節奏一起跳動,用心去感悟時事、體驗時事,為時代而著。

在風平浪靜,歲月靜好的日子裡,或許可以“歌舞昇平,夜夜笙簫”,要多風雅可以有多風雅。但非常時期,傳遞信念的祝語與誓詞,必須簡潔明瞭,必須接地氣。

鼠年元宵佳節這一天,中國女籃64:62險勝世界排名第三的西班牙隊,鎖定東京奧運會入場券。賽後,女籃隊員們站成一排喊出了“武漢加油”的口號。在賽前的更衣室裡,中國女籃特聘心理教練黃菁這樣鼓舞隊員:“今天不僅僅是一場比賽,更是一場跨越時空的能量傳遞。”

讓有力者領先,無力者有力,悲觀者前行。這,應該是“加油”的應有之義。

此外,“加油”更不是空洞無物,而是實實在在:不僅體現在“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上,還體現在諸如喊一聲加油,賦一首詩,唱一首歌,捐一毛錢,送一隻口罩,做一次義工,救一個病人等等方面,這些都是加油內涵的豐富與外延的擴展。


作者簡介:汪建平,原中國銀監會安康監管分局調研員,金融作協會員。作品散見於《人民鐵道報》《金融時報》《陝西日報》《星星詩刊》《中國金融文學》《金融文壇》《文學陝軍》等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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