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每周五晚上，是面谈部门四小美聚餐的时候，这次大家一起去到的是杨乐乐推荐的西餐厅。
这家西餐厅的环境和氛围很好，食物的味道也不错，还会有免费的水果沙拉赠送。
还有关键的一点是她觉得在这餐厅里弹钢琴的男子太帅了。
所以吃饭不是最重要的，看帅哥才是目的。
林晓琪看着对面的杨小小单手托腮，陶醉地盯着钢琴师，一脸的花痴样，忍不住笑道：“小小，你口水掉下来了。”
“啊？”杨小小急忙用手去擦自己的嘴巴，发现并没有口水，挑着眉，连羞带怒地说：“讨厌，人家哪有流口水啦。”
坐在林晓琪旁边的苏曼突然用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臂，神秘兮兮地说：“诶，琪琪，左前方的位置上那个男的一直盯着你看哦。”
她抬起头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有谁在看自己，“你眼花了吧，怎么可能是看我，要看也是看你这绝世大美女。”
“就是那个帅哥，你们是不是认识啊？”苏曼忍不住伸出手指了指那个男人。
林晓琪有些近视，平时出门又不习惯戴眼镜，所以此时她只看到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独自坐着，至于他的脸，完全看不清。
“哪个帅哥啊？”叶丽和杨小小也好奇地跟着凑热闹。
那男人似乎感受到她们注视的目光，便迈腿往她们的位置走了过来，“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是林晓琪吗？”
“我是……”林晓琪蹙眉认真的看着他，他穿着身休闲西装，里面是一件V领的浅色线衫，五官俊朗，双眸深邃。
她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我是秦洋，你初三的同班同学，还有印象吗？”
“秦洋？初中同学？”她努力在脑海里搜寻了许久。终于，让她记起了些许的回忆，激动地说：“记得记得，我们快十年没见了，没想还能在深圳重遇。”
杨小小灵敏地从旁边扯了一把椅子过来，“帅哥，快坐下来。”
“谢谢你。”他对她道完谢，又笑着对另外几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最后才把视线落在林晓琪脸上，“是啊，一眨眼就十年了。”
苏曼叫服务员多加了一套碗筷，还给他倒了杯红酒，“你们在陌生的城市能够遇到，也算是缘分了，来，大家先喝一杯。”
“感谢各位美女的热情款待。”
五人愉快地吃完晚饭后，秦洋又体贴的送她们回家，苏曼和男朋友住在一起，而杨小小和姐姐租了房子，只有叶丽和林晓琪住在宿舍。
看到秦洋的车开走后，叶丽对林晓琪抛了一个媚眼，“琪琪，你这老同学，挺不错的嘛，人长得帅，又风度翩翩的，嗯……”
故意拉长的尾音意味深长啊。
“觉得他不错的话，那快点就甩了你男朋友，去追他，哈哈哈。”
叶丽掐了她的腰一把，“你这女人，还给我装傻，以后让你孤独终老……”
“别别别……小的知错了。”
夜色无边，两人边往宿舍走去边打闹着。
此刻的林晓琪还不知道今晚的偶遇，会让她在往后的生活里和秦洋牵扯甚深。
2
东汉投资有限公司每天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林晓琪每次都是急急忙忙地用半小时吃完饭，然后趴在办公桌上睡上一觉。
不然，下午上班，她就会无精打采，根本无心工作。
可今天她刚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嗡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她瞄了一眼是之前的客户黎可瑞的来电，便直接挂掉。
可没一会，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看来这觉是无法睡了，为了不影响别的同事，她只好拿起手机，走出了办公室。
“黎生，你好，我是林晓琪。”
“林小姐，我还想做贷款，你帮我看看还能不能贷到钱？”
林晓琪蹙着眉，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答：“贷不了。”
“小额呢？利息4、5分我也可以接受。”
“黎生，你的负债已经超了，不管是银行还是小额都贷不了。除非你去找高利贷，但那样也相当于饮鸩止渴。”
“我不是有房子吗？我要做抵押贷。”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徒然升高，显得很着急。
林晓琪轻叹了一口气，说：“你的房子月供不够一年，要等给完按揭的钱才能拿到房产证。你房产证没在手，又达不到银行要求房抵押贷必须50万起贷的条件，所以还是不行。”
“那怎么办……我拖了一个月没还款，银行打电话催我还钱，让我老婆知道了。她说我要是没钱还的话，就要和我离婚……”
林晓琪站累了就往前台旁的沙发走去，心里想着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当时你做车贷的时候，我就让你考虑清楚。现在只能先把房子或者车子卖了，把一部分的钱还上。”
她的话音刚落，黎可瑞就立刻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不能卖房卖车。”
他好不容易才成为有车有房一族，让那些之前看不起自己的人刮目相看，现在要是把车房卖了，只会遭到别人的嘲笑。
“那你就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林小姐，当时你们公司不是帮我跟银行和小额公司做了担保了吗？你能不能让他们把还款期限延长到十年二十年，让我每个月只需要还一千几百好了。”
听到他这异想天开的想法，她忍不住冷嘁了一声，“黎生，我想告诉你几点，第一，银行不是我开的；第二，作为成年人，你就该明白贷款有风险，在贷款前清楚自己的还款能力如何；我们公司当时是给你担保进件，帮你把款贷下来，至于还款与我们无关；第三，银行和小额公司都不是慈善机构，他们放贷就是为了获得利息。而且每个月规定还多少就必须还多少，不然很快，你就会遭到银行起诉。”
“你，你……”黎可瑞被她这一番直白的话弄得脑子一热了，就气急败坏地说：“算你狠，要是我遭到起诉的话，我也要去告你们公司。你们之前收了我的钱，现在就别想把一切撇得一干二净。总之，我不会放过你的。”
林晓琪午睡没得睡，本来就有点烦躁了，又被他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不但得不到一句感谢，还遭到威胁。她的火气立马就上来了，“神经病，你想告就去告啊。”
话一说完，她就气愤地把他的电话拉黑微信删除了。
3
黎可瑞家在农村，他高中没毕业就出来社会闯荡，但因为没学历没后台，做的工作都是又苦又累又少钱。
后来，进了一家还算大型的工厂，从小小的仓管员开始做起，熬了三年，终于升为主管。
收入虽然不高，但还算轻松，跟车间里的大妈大婶唠嗑唠嗑，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眼见他年过三十还是单身一人，热心的三姑六婆纷纷为他介绍对象。他去相亲过几次，没一个看对眼的。
厂里其实也有不少单身女职工对他有意思，但他都瞧不上，不想自己的老婆是个普通厂妹。
可他人长得一般，收入不高，又没车没房，纯屌丝一枚，那些漂亮优秀的妹子根本看不上他。
于是他喜欢的，人家看不上他；看得上他的，他又不喜欢人家。
瞧着身边的同学朋友纷纷娶妻生子了，就他一直单着，可把他爸妈的头发都给愁白了。
一年半，房东阿姨给他介绍了一个在上市公司做文员的女孩子小荷，他看过她的照片，觉得很满意。
到了相亲那天，他特意去发廊弄了个好看的发型，刮了胡子，换上了最贵的一套西装，还喷了香水。
他期待满满的去了约好的餐厅，也顺利的见到了对方。
她本人和照片一样漂亮，穿着香奈儿裙子，化着精致的妆。
他觉得她就是自己理想型的女朋友，心不由得狂跳起来，决定要好好表现，赢得她的欢心。
“小荷，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她没接过菜单，直接浅笑道：“谢谢，我点一份水果沙拉就好了。”
他想着女孩子可能面子薄，不好意思点餐，就多叫了几份小吃。
“小荷，平时你休息时间是怎么安排的呀？”
“我啊，生活挺简单的。下班后自己做饭弄点小糕点之类的。放假了和朋友看看电影看看书，偶尔去演唱会或者是各地旅游。”
“那挺好的挺好的。”
小荷嘴角微微上扬，把玩着自己的水晶指甲，“听说你是主管对吧？在哪个企业上班呀？”
“额……其实是工厂来的，但我们的工厂很大，有两百多人。”
“那你自己有买房买车了吗？”
“我……我是有这样的打算，就是……”
小荷的眉头一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不知道伯父伯母是从事什么行业？”
“他们在老家，出海捕鱼，我们家乡是美丽的海滨城市。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过去逛逛。”
“不需要了，谢谢。”她轻柔的嗓音里带着一股傲慢，“为了避免浪费大家的时间，也不怕跟黎先生说白了，我来相亲就是奔着结婚去的。而结婚肯定是要有经济实力作为基础。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不打算嫁个穷人挨苦受累。”
黎可瑞被她小看，心里觉得很生气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最后挤出一句：“我不是穷人。”
“呵，年过三十，还一无所有的人，难道算富人？”她勾着一抹讥讽的笑意，低头从包包里抽出两百块放在桌面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这顿，算我请你的。”
说完她拎起包，踩着高跟鞋，就施施然地离开了。
留下黎可瑞脸色发青地坐在椅子上。
4
几天后，黎可瑞的高中同学猴子约他出来吃烤鱼，几杯啤酒下肚后。
他忍不住说起这次受到侮辱的相亲史。
猴子咂了咂嘴，“现在这个年代，女人都是现实的动物，个个都恨不得嫁给高富帅。你没车没房没积蓄，她们肯定不愿意陪你吃苦受累呢。”
“那我就这样子，能有什么办法……难道只能打一辈子光棍？”
猴子给他倒上了一杯酒，“兄弟，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先买一两份商业保险。半年后用保单去贷款买房，接着再用房子去银行做贷款，把钱拿来还了之前的债务和买车。
有车有房了，还愁没老婆？
至于欠的款，可以和老婆一起慢慢还嘛。
解决目前的婚姻大事才是最重要的。”
当时，黎可瑞只当猴子是推销保险的套路，并不上心。
后来他回去琢磨琢磨了一晚上，觉得这个方法不错。
不拼一把又怎么知道行不行，行的话自己赢得一切，不行的话也就回到起点，反正没损失。
于是，他真的找猴子买了两份保险，一份是人身保障，一份是理财，加起来2.3万。
这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也赌上了自己全部的希望。
5
半年后，黎可瑞因不满足银行要求保单贷要缴满3次费的条件，只能在要求不高的小额机构申请贷款。
于是猴子帮他在××集团旗下的普惠机构贷了十八万，利息1.5分，还有3个点的放款手续费。
拿到钱后，他当即在老家的县城了按揭了一套100平方的商品房，成了有房一族。
他不敢告诉家人朋友这钱是贷款得来的，只说是自己多年炒股赚的钱。
有了房之后，他每天都是乐滋滋的，想着怎样装修，买什么样的家具。
而三姑六婆给他介绍的对象，不论是素质还是样貌学识都比以前高了一截。
唯一不好的就是压力有点大，每个月贷款的月还款和房子月供，都超出了他的收入范围。
猴子让他莫着急，先用信用卡套现，撑上几个月，再到银行申请一笔低息贷款就可以了。
又过了三个月，他去××银行申请贷款，却因为评分不足，而被拒了。
猴子这才把他介绍给林晓琪，通过东汉投资有限公司担保进件后，帮他在另一间银行用按揭房贷了37万，利息6厘。
东汉公司扣了2.5万的费用，剩下34.5万归他所有，而猴子得到了林晓琪返的5000块介绍费。
他用这笔钱先还普惠的贷款，又买了台车，一下子成了人们眼中高富帅。
和同学朋友吃饭聚会时，也不再是没有存在感的陪衬，更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女人嘘寒问暖主动献殷勤。
他三十一岁生日那天，在县城最好的TTV里花钱包了一个大包厢，邀了一众的同学朋友。
香烟美酒零食水果摆满了桌，大家吃他的喝他的，再加上是他生日，那些恭维的话拼命往他身上堆砌：
瑞哥，以后有什么好项目记得关照兄弟。
瑞哥，读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将来会是个人物。
哥，你也教教我怎样在一年的时间里，买房又买车的。
……
……
他活了那么久，第一次感受到吐气扬眉的感觉，听着那些拍马屁的话，整个人忍不住有些飘飘然的。
不久后，他经一位表姑介绍，认识了女朋友温雅。
温雅在县城的中心幼儿园里当老师，长相清纯，笑起来两个梨涡非常的好看，还煮得一手好菜。
他爸妈对这个未来儿媳一百分的满意，再加上自己的儿子年纪也不小了，也该结婚，便不断的催促他抓紧时间，不要拖拉。
他也想快点把温雅娶回家，她一天没成自己的老婆，心里就不踏实。
相恋刚满两个月，他就捧着一束玫瑰花，拿着偷偷准备好的戒指向她求婚。结果当然是女友喜极而泣，激动的答应嫁给他了。
可一想到结婚的费用，就让他头痛不已。
6
于是黎可瑞左思右想之下，决定再次去东汉投资有限公司找林晓琪贷款。
林晓琪见他四个月前才做了一笔三十多万的房贷，怎么现在又需要贷款？
黎可瑞摸了摸下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的……是的。”
“那麻烦你说说你现在的基本情况。”她把本子翻到空白的地方，准备做记录，“我先给你算一下负债有没有超。”
“我还是在之前那工厂里做仓库主管，两个月前加了工资，现在月薪4800（发的是现金做不了工资贷），社保没断交过。保单交了2次费，年缴保费2.3万。房子按揭了一年，月供2500。车子全款买的，裸车价13万。信用卡用了10万，还有上次你帮我贷的那家银行的贷款还有31万未还。”他也算是贷款贷出经验了，知道林晓琪需要知道哪方面的内容，通通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她在心里简单的算了一下，就知道他负债超了。
“黎生，你的负债比已经严重超了。再说你现在每个月的收入才4800，而你每个月单单还之前银行的贷款就要一万多，更别说房子月供和信用卡的还款了。”
“这……我知道我欠的债挺多的，直接在银行做不了，所以才找你的，你那里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费用我可以出，只要你能帮我贷到款就行了。”
林晓琪就是等着听他说这句话，正所谓打击客户是谈判的第一步，只有这样才能为己方争取到最大的利润。
“上次，是因为我们公司给你包装资料，增加了资产，还有担保进件，你才能成功在××银行卡贷下款。现在，你还需要资金也是能解决，就是做不了银行，只能做小额。”
“做小额啊……小额利息挺高的……”他之前做的第一笔贷款就是小额，那利息比银行利息高出了一倍。
林晓琪没说话，悠闲地喝了一口茶，对于这种条件不好又缺钱的客户来说，淡然处之即可。
果然，他自己轻声念叨了几句后，又主动问道：“那利息和费用多少啊？”
“有一个不看负债的车贷产品，应该可以帮你贷到十六七万，当天申请，当天放款。利息在1.4分-1.9分之间，最终由系统评定，服务费要5个点。”
“利息这么高啊。还有林小姐，我也算是熟客了，费用能不能少点？”
“黎生，或者你可以去外面问问车贷的行情，最低都是10个点，5个点还是我给你的友情价。”
“那我考虑一下先。”
“没关注，你可以好好考虑清楚。”林晓琪左手转了转手中的笔，给他加了点压迫感，“不过，最近融资的人多，我们公司的车贷名额也不多了。你最好这两天给个答复我，不然到时候没名额了，你只能做利息2.5分以上的方案了。”
“好好，先谢谢林小姐，我一想好就联系你。”
7
黎可瑞从见过林晓琪后，想到那么高的利息，就有些犹豫了。
第二天他听从温雅的安排，上门与她的爸妈商量婚事。
他才按了两下门铃，门就从里面快速打开了。
温雅穿着漂亮的连衣裙，看着他，笑嘻嘻的说：“瑞，你来啦，快进来，我爸妈一直在等着你。”
他走进屋，把带来的烟和酒放到茶几上，冲坐在沙发上的未来岳父，礼貌问好：“伯父，你好。”
温爸爸笑得一脸欣喜同时又故意摇着头说：“你这孩子，都过来这么多次了，还买什么东西，这不是浪费钱嘛。”
“这是应该的，一点小心意，不值钱。”
“我们很快就成为一家人了，以后过来就当回到自己的家里一样，不要太见外了。”
“恩恩，谢谢伯父的认同。”
温雅搂住他的手臂，伏在他耳旁，轻声说：“等会记得再好好表现表现。”
说完，她就笑得一脸的娇羞，白嫩的肌肤上微微泛红。
温妈妈刚好端着炒熟的菜出来，见到黎可瑞，热情地招呼着，“小瑞，过来啦……来来来，先上桌吃饭，边吃边聊。”
饭吃到一半，温爸爸拿起酒杯和黎可瑞碰了一下杯，“小瑞啊，我们只有小雅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对她疼爱有加。而她也是不骄不躁，听话又乖巧，一直不用我们多操心。你也很不错，把女儿交给你，我也放心……”
“伯父伯母，请你们放心，往后我会好好照顾小雅，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的。”
温妈妈给他挟了一块鸡肉，“吃菜吃菜……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以后互相包容理解。也不需要多富裕，平平淡淡健健康康就好。”
“小瑞，你选个时间，我们和你爸妈见见面，商谈一下酒席还有彩礼，再请人选个吉日成婚。”
“嗯……好的。”
虽然，温爸爸没有表明要收多少礼金，只是无论如何这礼数都是少不了的。
根据以往身边朋友举行婚礼的花费，他起码要准备十万在手才行。
这两年妈妈身体不好，爸爸一人出海也赚不了多少钱，根本指望不上家里帮忙。
可自己除了几十万的债务以外，也没有一分积蓄。
林晓琪讲到的车贷，利息确实很高。
不过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没钱举行婚礼娶媳妇了，也相当于前功尽弃了。
所以他又打起贷款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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