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父亲杨威

作者 杨曦光


回忆我的父亲杨威


  我的老家是营口老边区东三家子,父亲杨威原名杨志成,生于1928年10月。他以寸阴必夺的刻苦自学和后来的在职函授学习成为一名高中语文教师。祖父是市内一家饭馆的堂倌(服务人员),家里仅能维持温饱,解放时划为贫农。父亲曾因上课无笔墨书写练习,袖手呆坐,被老师用大烟袋刨头。他无力买书,就抄写。曾经从头至尾抄写过《查理密斯小代数》和一本字典。


回忆我的父亲杨威

父亲在1975年故去,新时期对他的历史问题作出新的结论后,我听到不少他当年的同事、学生对他的肯定评价。

文章《回忆杨威老师》,是他的一中和二高同事黄乔副教授撰写的,较为详细地介绍了他读书学习、教书育人的事情。这篇文章引起了一些知情者对这位往日知名教师的一些回忆。韩康乐老师和刘泮玉老师亦撰写了回忆文章,伊广谦、修国金、李雅丽和白灵老师都曾深情地回忆父亲对他们的培育及人生影响。他们曾说我父亲讲课生动形象,很有吸引力,教学活动有招法。有一次,父亲上公开课,讲的是《华威先生》,因为讲得生动、形象,后来就有了“杨威讲华威”的美谈。

我能够较清晰地记事时,父亲正执教一中。我们家就在一中对门的船厂胡同里住。1956年初,陈怀先生离开校园,语文组长由教初三课程的父亲担任。那时高中是营口的最高学府,重点中学一中则次之。

1958年,周有光教授研究出新的与国际接轨的拼音系统,取代了1918年推行的国语字母。由于当时缺乏音像教学手段,营口市就派父亲到吉林师大学习,学成后由他回营口培训语文教师推行新的拼音系统。20世纪60年代后,已经没有资格在校执教的父亲当过瓦匠、手推车夫和锅炉厂工人,我常做帮工。父亲对我说,当时上吉林学习的全市只有他一人,所以他是营口市最先掌握这套拼音的人。他还说,各地学员在吉林学习时,大早晨在居民窗下发出“啊、喔、哦”这些语音时,把人家搞糊涂了,问这是在干什么呐。父亲在教会我“波、坡、摸、佛”(即原先的国语字母)之后不久又教给我“阿、伯、吃、的”(即现今使用的汉语拼音),还有“拼音字母歌”。因父亲教导有方,我很快就熟练地掌握了汉语拼音。记得我在益民小学读三年级时,语文老师姓李,她每天在黑板上写了生字后,都会叫我上黑板标拼音,直到我转学到光华小学。

我在父亲的抽屉里,曾看到一本书稿,题为《营口人怎样学习普通话》,书皮是他自己装潢的,红色部分涂的红钢笔水。我推想大概是他还没来得及将书出版,就遭到错误处理,失去教师身份了。

有一次,父亲叫我召唤几个小孩来,他给讲故事,讲的是《普通一兵》(主人公叫马特洛索夫,是战斗英雄黄继光的样板),我们听得很有趣味。过了几天,我到十来里地远的祖母家去,路过位于现在的辽河大街中段时,看到文化馆门前的小黑板上有介绍读书报告的广告,上面写着《把一切献给党》,报告人:一中杨威。我这才知道,父亲给我和小朋友讲故事是为了给市里的读书报告作演习啊。当时,这种读书报告就是较有档次的文化活动了。

父亲十分重视教育和启发自学精神。小时候我最盼望的一件事就是父亲每月给我订阅儿童杂志《小朋友》。父亲有时给我讲古今自强不息的故事,讲惜时自学,讲“白发不知勤学早,白头方悔读书迟”的诗,讲奥斯特洛夫斯基那段“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的格言和人生道理。我有的懂,有的半懂不懂。我问问题,父亲除了生字以外,几乎没有直接告诉我答案的,总是从旁边启发思路,最后由我自己推导出答案。他还给我讲个《出城》的故事,责我写成作文。他先后直接布置我阅读的书籍,有《林海雪原》《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毛泽东选集》《共产党宣言》等书。我生活在祖母家时,父亲每次来,除看望和陪伴祖母外,就是询问和指导我学习。

父亲的自学精神,强烈地鞭策了我。我1964年中学毕业,没有敲开高中的大门,两年后全社会又进入了斯文扫地的时代,可我还是凭着仅有的一点资料,自学了些美术、书法、声乐和文史哲知识,包括部分大学功课和当时允许学习的马列主义原著。我也曾经手抄过《新华字典》和《共产党宣言》等书,这是为了加深记忆和理解。新时期,我经市总工会办的夜大进教育学院学中文,课内外受到不少资深教师的培养和点拨,1994年12月我被营口市评为十名自学成才者之一。


  杨威(1928—1975),原名杨志成,营口市老边区东三家子人。小学毕业后,曾在大石桥医院学医。1949年开始从事教育工作,先后在造纸厂小学,前进小学任教。1953年到市一中,后期担任语文组长。1958年8月转到二高中(五中)。不久,因历史问题离开学校。1962年回到营口市后,曾在河北福利厂和站前锅炉厂当过工人。1975年4月病逝。


  本文选自《营口春秋》2017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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