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吊自殺的85歲孤寡老人林俤俤

那年我到臺灣探親3個月後回家,第一則消息就是林㣢俤用一截電線吊死在門栓上。我特感悵惘婉惜。記得那年舊曆7月初,我在小店鋪打理事務,聽到林俤俤在外面公路上跟本村電工吵嘴,把電工18代祖宗罵了一遍。我出來看看,先問電工什麼原因,電工說:'電力局規定沒有戶頭的用電家庭,不準私拉電線,以防出事故,本想過兩天星期一到局裡報告一下,他(林俤俤)就破口大罵,你說氣人不氣人'。我勸道:'你是有身份的人,別跟老光棍一般見識。'說完我走到林俤俤面前問道:'俤俤,你怎麼變死了,從來沒有見過你罵人,今天罵的還是電霸,如果你是年輕人這樣罵他,他肯定叫一幫小兄弟修理你,連你的房頂幾片瓦都會被他們揭了,有事好商量'。林俤俤氣呼呼答道:'前幾天刮颱風把我的一條電線給刮斷了,我到大隊說過我沒有電的事,支部書記、村委、老人會都講叫電工來接,他媽我X(電工)一個禮拜還不給我接,你說氣人不氣人'。我用右手在他臂膀推了一下,本意是想讓他先回房裡,那知他象紙片人一樣踉踉蹌蹌向後退去一米多遠,我大吃一驚,飛快跑過去扶他一把,差一點好心辦壞事。我扶著他走進房裡說:'你別再罵了,我去勸電工給你接電線'。我出去對電工說:'老大(其實他歲數比我小几歲,看見別人這樣稱呼),老人做死做,你別跟他計較,先給他接上去,有事的話讓村裡承擔,給兄弟一個面子,走、過去接'。電工也不是不講情面的人,嘴裡一邊說:'如果俤俤說話好聽一點,早就給他接了"。一邊拿出電工工具把斷線接好,然後開著摩托車走了。我又走進林俤俤住處,只見一間還不到20平米房裡,一看他的家當:一床舊式床鋪、一口舊木箱子、破書桌上放著一臺17吋舊彩電、舊八仙桌上放著一臺電磁爐和鍋碗等生活用品,桌腳下放著兩隻小塑料桶和20斤裝的大米還剩下大半袋,這就是他的看得見全部家產。看了這一切我明白了,老人原來用電來煮飯,沒有電這幾天,也許都沒有吃過一口熱飯,怪不得這幾天到我店裡買些最便宜的牛奶花生、八寶粥之類食品充飢。今天這麼衝動原來如此。這時他對我說:'道射你,不然的話我還不知何時有電”。我應道:'不用射,我從來沒有見過你罵人,今天象變個人似”。他嘆了口氣說:“我渾身無力,早就不想活了,還怕他(電工)什麼”。我說道:“別胡思亂想,做人最圓滿死法是自然老去,不然的話來世投胎轉世還會不得好死”。他應道:“真的有來世?”我說佛經裡說的。他若有所思,準備拿小塑料桶打水,看他弱不禁風 的身體,我接過小水桶到一百多米遠的地方給他提兩桶水,他千恩萬射。當時我不明白,提兩桶水是小事一樁也不至於這麼客氣。等過了一個多月他上吊自殺。我才明白此時他身體已油枯燈盡,連一小桶水都拎不動,心裡早生往生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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