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月劄記之鄭陽

晚飯後畫小畫一張，落款總是記不牢十二個月份的別稱，只知道三月是桃月。百度一下農曆三月還稱為：桃月、春晚、晚春、暮春、蠶月、上春、春日、綢月、季月、鶯月、末春。三月桃花粉面羞稱桃月，三月是養蠶的月份，故又叫做“蠶月”。

可巧我今年定居的烏鎮桐鄉正是全國知名的蠶桑之鄉、絲綢之府，蠶桑文化遠近聞名。索性落“蠶月”款。

三月殘花落更開，小簷日日燕飛來，三月是個好月份，既有三月三上巳節，穀雨立夏兩個節氣又都在三月裡。正春天，所有故事的開端，人面桃花、粉紫玉蘭、一樹雪梨，總之草長鶯飛，怎麼都好。 農曆三月三，是傳統的“風箏節”，在我的故鄉，這個時候是孩子們的天堂。春風微微吹過田野和山坡，天空中密密麻麻地佈滿了風箏，大的小的，圓的方的，長的短的風箏。有蜈蚣，有蜻蜓，有瓦片，還有燕子……

艾艾曾在濰坊給我買過兩個紙鳶，大的掛在書房牆上，小的送給了雲兒的姑娘。

想起昨晚雲兒再四叮嚀下週二約好去鄭陽工作室拍人物肖像照。

鄭陽是位少年失聰的攝影藝術家。80後，居於上海、清邁兩地。從事視覺藝術創造、攝影師、藝術指導、環球旅行影像（紀錄片）。

鄭陽只拍黑白照，這恰恰是我喜歡的。無疑，黑白照作品要放棄大部分華麗的攝影技巧，但這似乎已經成為鄭陽攝影最基本的特點。這與他內心裝的夢以及他對攝影的詮釋有關。他讓我想起當年肖全鏡頭下成都街頭的黑白三毛。

鄭陽曾帶著相機跟自己喜歡的搖滾樂隊拍攝，一路遊蕩，一路創作。這種遊弋感，是許多攝影師夢寐以求的，就像他最欣賞的西方攝影師優素福·卡什(Yousuf Karsh)一樣，這位攝影大師給了鄭陽許多啟發及營養，目前鄭陽正在進行“百名藝術家拍攝計劃”，詩人木心，畫家陳丹青，導演巖井俊二，攝影家王小慧，行為藝術家艾未未，指揮家舟舟，鋼琴家郎朗、克萊德曼，搖滾音樂人崔健、黃家強，爵士歌手王若琳、勞拉費姬……

其實拍攝知名藝術家和公共知識分子是很難的，因為大多數觀眾會有預期的思想準備，對於某位名人的基本氣質，基本不容變化。我注意過他的兩張攝影作品，兩雙手。一雙是理查德·克萊德曼飛速敲擊琴鍵的手，與一塊手錶相組合，圖像的空間性與手錶所表示的時間性合二為一，這正好闡述了音樂的時空特性。另一雙是木心畫冊中見到的先生晚年的那雙手，鄭陽烏鎮陪伴木心三年之久，他拍過一些黑白肖像，先生喜歡，而最喜歡的，還是那雙手的照片，木心說：“你把肖像拍成和這雙手一樣，就可以了。”以後鄭陽與先生每次見面，都會帶上相機，為先生拍攝。木心是大家，在臺灣及美國紐約華人圈被視為深解中國傳統文化的精英和傳奇，他認可想必錯不了，肖像就該是直擊人心靈的，我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