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催化下,數字新基建的機遇、誘惑和風險

3月10日,支付寶發佈了最新戰略,由金融支付平臺變為數字生活平臺。支付寶計劃在未來三年內,將服務商數量由當下的1萬提升到5萬,並服務4000萬服務業商家。同時作為配套也會多角度推出系列輔助計劃,包括賦能、扶持、培訓等。3月11日,支付寶進行了15年來最大的改版,有很多小夥伴發現支付寶變得更藍了。

疫情催化下,數字新基建的機遇、誘惑和風險

支付寶新舊Logo

回顧上週,逍遙子張勇在杭州說:“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就是新基建,正在成為新的投資和發展方向。數字化一定是未來社會治理的必經之路”。

(一) 什麼是新基建?


新型基礎設施建設(簡稱新基建)的概念,最早見於2018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會議強調:“加大製造業技術改造和設備更新,加快5G商用步伐,加強人工智能、工業互聯網、物聯網等新型基礎設施建設,加大城際交通、物流、市政基礎設施等投資力度,補齊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設施建設短板,加強自然災害防治能力建設”。 新基建的範疇則包含5G基站、特高壓、城際高速鐵路和軌道交通、新能源汽車充電樁、大數據中心、人工智能和工業互聯網等7個領域。

疫情催化下,數字新基建的機遇、誘惑和風險

(二)疫情倒逼數字化基建加速


從需求端來看,這次疫情倒逼很多行業包括生產製造業、流通業、服務業、教育業加速思考自己的生產作業方式和商業模式。面對面交流變成了無接觸的線上交流,到店服務變成了到家服務。人員不自由流動限制了用工,實體餐飲開始在線上賣起了菜,朝十晚十的購物中心變成了午十二晚六,視頻會議、視頻授課、雲蹦迪成了特殊時期的常態。


在物理限制下,自由通暢的線上信息傳遞變成了正常開展工作與生活的基礎要求。


保障人民日益增長的流量、網速、互聯網應用的需求與落後的通訊基礎之間的矛盾成了此時社會的主要矛盾。


數字化基建會在未來創造出很多創新空間,比如使得數據、信息及現金流管理更高效。就像瑞幸所說,自己不是一家咖啡公司,而是一家SaaS公司,輸出標準化的管理和規範。中國新四大發明之一的移動支付也使得經濟形態因豐富場景而變得更加多樣化。


三)數字門店基盤


讓我們把目光再往回收一收,看回到消費領域。2019年,消費已經是經濟發展主要驅動力,最終消費支出對國內生產總值增長貢獻率超過70%。而在供給側,中國2017年全要素生產率(以PPP計價)僅為美國的43%,為此國家要求以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推動高質量發展。所以整個消費領域在向數字化、智能化演進。同時,技術的變革推動了消費體驗的快速升級,進而倒逼了商業形態的進化。

此次疫情下人們閉門不出成為常態,線下商超賣場人數寥寥,生鮮電商成為本次疫情最大受益者。春節期間,每日優鮮的交易額實現3-4倍的增長,新老用戶大量湧入,客單價也提升了30元左右;在供給端,每日優鮮的日均蔬菜供給已經從之前的500噸翻倍提升到1000多噸。

疫情催化下,數字新基建的機遇、誘惑和風險

消費者行為在此次疫情下的轉變:


真正的全民參與:疫情之下,全民參與網購,包括年輕人不得不與父母長期生活在一起,耳濡目染手把手培訓之下,很多50、60後甚至40後都學會了拿起手機下上一單。
社區電商成為更常見的渠道:以實體門店為中心服務周邊3公里以內的社區,比如物美孵化的多點在這次疫情中異軍突起。甚至一些社區中的夫妻老婆店以能夠提供果蔬、日用品的門到門配送,流水翻倍甚至更高。
社群成為更直接的客戶觸點:以往老死不相往來的高樓用戶自發組織了社群,並通過物物交換、集中採購等方式,既保證信息透明也維持生活秩序。
無接觸物流和類自提點:由於無法實現到門配送,快遞員們或者把包裹集中放在小區提貨架上,或者乾脆在車前擺滿包裹,等客戶自提。早期出現了一些混亂,後來不知哪家開始給包裹設置了簡單的提貨碼,對碼提貨。還有一些便利店、水站也代理了包裹收寄業務(我們小區水站使用的是包裹俠)


而門店在此次疫情下的轉變:


• 改坐商為行商:便利店增加了小區內配送到門業務
• 商業模式延展:海底撈恢復了外賣,眉州小吃在小區賣起了菜
• 用最新的方式實現業務上線:採用直播等當下流行的方式賣貨,包括一些以堂食業務為主的品牌餐飲企業,切入外賣市場,並探索開拓一些半成品、自加熱食品、熟食製品等飲食產品,通過電商渠道銷售,實現餐飲零售化
• 用最原始的方式實現業務落地:在微信群中用價格清單發佈產品


之前,我們過多的把視線放在了一線城市,之後,我們又認為渠道下沉已經實現的大面積覆蓋,但真正的需求來臨時,我們才會發現,仍然是機會滿地。當看著微信群裡長達200行十幾大類的產品清單(純文字無鏈接),當小區便利店老闆問我能不能給找個移動商城或者小程序產品幫著他賣貨,我們才知道門店的數字化程度到底有多低。

數字化,並不是簡單的支付接入。而是實現人貨場的數字化標準化整合。企業應用服務商擔心的問題主要集中在:

1. B端客戶付費意願不強、自助使用能力較弱;

2. 自身產品與客戶需求的匹配程度低,運維能力跟不上;

3. C端消費者使用習慣未形成。


但是簡單算一筆賬,我們就會發現:即使不收產品服務費,僅靠支付手續費,一個月店效10萬的社區便利店,就可使服務商快速收回成本並盈利。

數字門店基盤,其實就是在數字技術之上,建立起標準化、可延展的數據、運營、業務、營銷基礎底盤,實現業務的可插拔拼裝。在這場戰役裡,無論是老牌互聯網公司阿里、騰訊、京東,還是新貴字節跳動,都在建立完整的從IaaS、PaaS到SaaS的全套支持體系和服務商生態。傳統零售企業和服務業也已經開始依託各大生態進行自己的數字化基盤建設,建立前端全觸達的“全域門戶”、後端供應鏈的優化以及經營管理的雲化。

神仙打架,寸草不生。在完成基礎戰略佈局之後,相信未來的2-3年是各個大廠建立線下融合線上的OMO戰國時代(OMO,Offline Merge Online,也有說法是Online Merge Offline,我卻理解不要簡單從資本層面而是從業務本身來思考這個融合的問題)。


四)數字化基建的問題


有數據表明,新基建相關的通信設備、計算機及其他電子設備領域和信息傳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兩大領域的槓桿效應甚至可以達到40倍以上,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美好,但細思量起來,問題仍然很多:

1.巨頭特權:數字化基建,應該還是國家隊以及巨頭的軍備競賽,無論低息貸款、專項基金、IPO及發債,都難有中小微企業的一塊蛋糕。而一些產業因其特性勢必會有壟斷屬性,在一個產業內並不適合引入太多的競爭性企業,因而這些產業可接納的企業數量十分有限,作為佔中國企業數90%的中小微企業更加無法涉足。

2.非理性投資:數字化基建很可能會造成過超前投入、重複投入和技術冗餘。我前段時間在聯通客服的電話引導下,把自家的寬帶和手機都免費升級到了5G,然後呢?家裡網絡接入的設備沒有一個支持5G,但反過來這卻變成了來自用戶的“剛需”,進而推動基礎設施的建設。現在遍地開花入駐率很多都不到50%的孵化器,也是當年創業躍進的“遺澤”吧。

3.急功近利:經過兩年多的經濟危機,資本已經很少有耐性跟進中長期的項目,更多傾向於包裝概念快速割韭菜套現離場。這就使得數字化基建很容易在缺乏引導和監管之下,變成新瓶裝舊酒的形式主義和造富故事。


有數據統計,北京、河北等13個省市區發佈了2020年重點項目投資計劃清單,其中8個省的計劃投資總額就高達33萬億元。2019年我國GDP總量為99.1萬億元,相當於拿出去年34%的GDP來投資基建。大水漫灌的投資,也會產生很多意想不到的後遺症。


從供給端來看,考慮離本文比較近的幾個方向,就是5G、IDC、AI和工業互聯網這四個信息化領域,當前最容易實現標準化和規模化推動的應該是5G的基站和IDC。但是國泰君安的報告也指出:


• 在29省總投資規模為17.6萬億的存量PPP項目中,鐵公基(鐵路、公路、港口、碼頭、機場、隧道等)佔比41%,是重頭戲;

• 房地產、土儲(廣場、公寓、棚改、危房改造、保障房等)佔比20%左右,在其次。• 中央所提的新基建不足1000億,佔比只有0.5%。


舉例而言,阿里雲號稱10年每年投入10個億,前後共投入100億。谷歌2019年就投入130億美元(900億人民幣)擴建新的數據中心。相比較而言,1000億投資真的是杯水車薪。

五)數據沙文主義


前面講到了新基建的投入在政府角度,實際金額是很小的。新基建資金主要來源由國家預算資金、自籌資金、國內貸款和海外資金組成。用於5G基站的國家預算基金已是幾大運營商的囊中之物;而IDC、AI和工業互聯網則主要靠企業自籌資金。國家將更多通過出臺有利政策實現市場調節而非直接下場實操。

在這個角度上來說,很容易產生數字沙文主義。

首先,高度中心化,將涉及到數據歸屬問題:近年來,我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數據到底是歸屬於用戶還是歸屬於平臺公司?譬如很多公司利用用戶生產的數據,分析用戶行為,進行千人千面的產品、內容和廣告推送,而消費者除了被薅了羊毛之外,自己並無實質上的收穫。更卑鄙者,還會根據手機型號不同和客戶等級不同,制定差異化定價。

其次,高度中心化,同樣涉及到數據安全問題:自有互聯網以來,用戶數據的洩露便成為一個頑疾,Facebook、國泰航空、攜程……舉不勝舉。

再次,誰控制了“能量”,誰控制了世界:基辛格有句著名的名言:誰控制了石油就控制了世界,誰控制了糧食就控制了全球。圍繞著阿拉伯半島的現代戰爭,核心都是“石油”;中國歷史上群雄逐鹿中原,核心就是為了糧食。而數字化社會,可以說誰控制了“數據”,誰就控制了世界。即使在強調去中心化的區塊鏈世界裡,因為交易所完全瞭解用戶的交易數據和期貨訂單數據,可以在缺乏監管的情況下利用數據的信息不對稱獲取鉅額利潤。而視數據為石油的公司,則也將通過對數據的控制進而控制整個數字世界。

在數字世界裡,無論是服務商,還是客戶,都是《黑客帝國》中母體Matrix的能量供給者。而“數據巨鯊”則一方面挾用戶而令生態,另一方面通過資本和技術手段從服務商、供應商生態抽血反哺自身。

疫情催化下,數字新基建的機遇、誘惑和風險

《黑客帝國》劇照

同時,高度中心化也會帶來系統性風險:
讓我們把視線放回到2001年的911,這次事故不僅葬送了3000多條鮮活的生命,800多家來自全球的公司和機構的重要數據也隨之埋葬。而這其中最為矚目的就是紐約銀行。在這次事故中,紐約銀行的數據中心遭遇毀滅性破壞,在通訊線路中斷後,由於缺乏備災系統和有力的應急業務恢復計劃,數月後直接破產清盤。


回到眼下的2020年:2月23日,微盟因為一個技術小哥暴走,直接刪庫導致300萬商家的數據無法找回,直到一週多之後,3月3日才在騰訊雲的幫助下恢復數據。而騰訊雲在2018年8月也曾經把一家創業公司積累數年的關鍵數據丟失。


新的一輪數字化基建,無論是對數字化和數據相關的基礎設施還是上層應用,都一定會產生更具壟斷性的公司。但不要忘記,剛剛過去的2019年,已經有多家數據公司、爬蟲公司、金融公司因為數據安全和數據隱私問題,高管被抓、公司被查。


如何控制數據而不作惡,這是擺在中心化公司面前的一道難題。

疫情催化下,數字新基建的機遇、誘惑和風險

英雄用劍刺死惡龍,然後坐在屍身上,看著閃爍的珠寶,慢慢地長出鱗片、尾巴和觸角,最終變成了惡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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