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瘾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大同村发生了一件怪事。

8月10号早上,村民张三到村委会报案,说自家昨晚遭窃,大公鸡不见3只。治保主任华东接报后,到现场进行堪查,走访群众,但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自感无力侦破此案。由于村民损失较小,也就没有上报派出所。此案就现时挂着。

三日之后,张三又到村委汇报,说自家遭窃的3只公鸡昨晚被送回来了。数量没少,只是瘦了点。

之后的几个月,大约都是10号左右,李四、王五、赵六等,陆续地来村委报案,有丢米的,有失钱的不等。但都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东西被偷去后,过几天又被送了回来。

这事可把治保主任华东急坏了。他断定这是一个老贼骨,因为现场从未留下过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上报吧,村民确实没损失什么东西,不上报吧,村民又有些担忧。还有的村民见到华东,直言不讳地说:“这贼是挑战你来的。此案破不出,明年你的治保主任就辞了吧,别做了,呃!”气得华东脸色红一块青一块的。

终于,华东从贼人作案的轨迹上想到了抓贼的办法。

又有钱七来报案了。这一回,华东连现场都不去看了,只问明丢失了什么,然后自信满满地说:“这几天我把贼抓来给你。”

天色一入黑,华东就手持倍儿光的手电筒,腰别自制滑溜的短剪棍,到钱七家周围蹲守去了。

第一天晚上,没事。

第二天晚上子时过,贼终于出现了,拿着钱七家不见的衣服,不急不忙慢条斯理地正一件一件往竹竿上挂呢。

华东猛地从篱笆丛中跃出,同时手电打开向前一推,喝道:“谁”?

贼不慌,也不跑,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样子说:“华东主任吗?是我,吴九。”

华主任了解吴九,本村村民,年轻时不行,但这些年厚道呀。

鉴于案情的古怪,华主任没有大声喧哗,没有吵醒正呼呼大睡的钱七一家人。用低沉而有力的口气对吴九说:“跟我回村委会!”

到了村委会,华主任没有拿做笔录的纸笔,而是沏了两杯浓茶。喝茶以后,对还有点不好意思的吴九问:“偷了你又不要,为何还要去偷?是针对我这个治保主任来的吗?”

吴九长长地哎了一声,然后呷了一口茶,看看正威严地瞪着自己的华主任,说:“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偷东西的习惯,由来已久。文革时期,大集体,缺吃少穿,生活无法过下去,只好去偷。那时的好些盗窃案,说实话,是我做的。”

吴九再呷一口茶,继续说:“近些年,分田到户了,改革开放了,生活好转了,吃穿不愁了。但我那偷的习惯,还真是一时半会改不了。农忙时倒没什么,田间里头做累了,回家忽睡。可一到了农闲,半夜醒来,我那偷的瘾又上来了。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夜,像女人来大姨妈似的,贼准时,不偷,就病,偷了,贼精神!”

吴九又呷一口茶,再说:“我这偷了东西不是从没要过了吗?都送回去了。我也知道这样做会带来不良影响,我也不想再去偷。可一到那时,鬼使神差的,不偷会病呀,上瘾了!”

最后,华主任说:“以后,每当你大姨妈来的时候,就到我家来喝酒,徐而改之,戒掉心瘾!”

奇怪的是,这偷了东西又送回的事儿,还真慢慢地就少了。当然,华主任第二年还是做他的华治保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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