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味凝重的乌镇,为什么能赢得那么多人的喜欢?

人的生命里真的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机缘与暗示啊。仿佛耳边传来轻轻地呼唤,虽然没计划着要来,但恍惚间,就已经踱上了江南水乡乌镇的石板小街。也正是那个时候,友人通过短信把乌镇翠波桥上的诗联发了过来:“一渠翠染诗人袖,终古波清客子心”,于是,像浪迹天涯的游子逃回了家中,有丝丝的细雨陪着,漫步古雅闲寂的深巷,闻着宅院的地气与土味,浮躁的心平稳了下来,悄悄浸漫在了浓浓的古意中。

踏着历史的斑痕,过文昌阁、翰林第,看矛盾故居,走酒房、过双桥,便蹀躞进了蜿蜒狭窄的老街。街的两侧几乎是一种式样的老房子,小楼屋檐比翼,上透一线蓝天,下照千缕苍藤,凡尘似乎滤尽了。心绪如风,轻轻地叩问每一扇窗户,像叩问远久的历史,又不敢太近,生怕惊扰了镇里闲适的居民。偶见老人端着水烟茼,一脸的漠然和无动于衷,他们对城里人过度的好奇表现得不屑一顾,朽木陋砖、旧房老桥、残壁废园,都让城里人倾情地观赏,是世道变了吗?可能,就是因为在阳光底下再也没新鲜事的今天,乌镇才缓缓地浮出了水面吧。


土味凝重的乌镇,为什么能赢得那么多人的喜欢?


其实,一读茅盾便认识乌镇,乌镇与所有的江南小镇一样,少不了小桥流水、码头浆房、药铺烟店、酒楼茶馆,但一个:“乌”字把握着整体的色调,这灰暗深沉的氛围至少在旁人看来有些不畅,但我喜欢,而且,还喜欢乌镇特有的另一种颜色:“蓝”。

乌镇染店弄细米巷旁,那个闻名的蓝印花布作坊,是令所有女子驻足的地方,这自然流淌着、飘忽着的美感,是古镇的勾魂之地,我,也是被这种美感以及对美感的牵念招引来的吗?染坊前,江南妇人跳跃在织机上的纤指,将我的一个梦织进了蓝印花布里。那蓝白两色的土布,结实又耐看,土法印染后的蓝布上,显现出不规则的纹路,犹如瓷器上的碎花和开片,自然而古朴、无一雷同,是任何机械印染所无法模仿的。用它做成围巾、衣裙、挎包、挂饰等,与古镇的那份质朴、恬淡尤为协调。驻足染坊前,看染好的布挂在太阳底下晾晒的场景是具有吸引力和感染力的,染工张扬着蓝色的大手忙碌着,一幅幅蓝印花布自云天直挂而下,就仿佛是一个纯净的艺术世界,素雅、美丽、神秘、亲切。让人在静谧中体会到了乌镇与别的水乡古镇不同的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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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告诉我,夜观乌镇,更会觉得滋味幽深。那天夜宿客栈,小旅店独自一人,便起身牵了一根柔肠在小巷里开始转悠。夜色中的乌镇,游人稀少,穿行在历史的街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真还有点惴然。一轮旧时的弯月,冷静地悬挂在无着落之中,河上拱桥的影子忽明忽暗地飘浮在水面上,黑黝黝的屋脊上写着神秘。静卧的石桥在水面打盹,闪烁的波光却惊醒了幽梦。突然,心底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真想在夜色中赤身裸体地走走,让这千年的古风抚慰我铅华散尽的肌肤,身上残墙苔藓般的皱褶与伤痕,也许会被人窥见,但,这才是自然本真的我啊。那一刻,要是身边有个人能与我一起吹响玉笛或陶埙,此行闲云野鹤般的意境也就算圆满了。


土味凝重的乌镇,为什么能赢得那么多人的喜欢?


临行前的中午,邀了日前载我的三轮车夫小酌话别。一碟茶豆,几只姑嫂饼,半杯杭白菊茶,喝着泡了杨梅的三白酒,悠哉闲哉地边聊边喝,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种“幽韵冷香,清空精远”感觉,像葳蕤的藤蔓一样爬满了心灵的窗棂,这感觉与时政无关,与尘世无关,在喧嚣的都市已无从寻找。

恋恋地望着陈年的浮澜桥,那上面不知走过了多少的文人墨客,但它始终淡然地默立于岁月的风雨中,就像乌镇人那样习惯了清清淡淡的日子,习惯了沉浸、从容、淡泊、无世无争,习惯了与原汁原味的古镇相依相守。

乌镇的沉重给了我深心的欢乐,也让我知道了欢乐有欢乐的道理,沉重有沉重的原因。其实,忙碌与悠闲、追逐名利与淡泊超脱,看开了,也都是一种实实在在的人生,只是随自己的喜好罢了。看乌镇人慵懒地靠在不上油漆的木板门上,再贫寒的人家,日子也过得照样滋润,游客已无须再刻意地寻求一些诸如文化底蕴之类的东西了。我,好羡慕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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