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 唱梦 青葱岁月(二)上

……我正坐在教室里。教室的南窗外是一片绿色的美人蕉林。美人蕉上开着红色的花和黄色的花。我正奇怪,同一棵美人蕉上怎么会开两种颜色不同的花?突然,照耀在美人蕉上让美人蕉宽大的绿叶更加翠绿的阳光不见了。天突然黑了下来。我抬头朝窗外的天空望去,天空已是乌云密布。乌云正翻卷的像海中的怒涛一样。我知道要下雨了,但是,雨并没有落下来。当我将眼神重新回落在窗外的那片美人蕉上时,美人蕉竟都已变成了枯枝败叶,像冬日里的残荷一样……

中学的校园里确实栽有许多美人蕉。一丛一丛的。初夏时,新发枝的美人蕉已超过了我的个头。中学里的美人蕉开有两种颜色的花,一为大红,一为嫩黄。但是,同一丛的美人蕉不可能同时开两种颜色的花,更不要说在同一株美人蕉上了。在翠绿的枝叶上开着红色、黄色的花,红得赏心,绿得悦目,黄得神怡。这真是一种美妙的花。

但是,我读初一时,教室是在南排教室的西南角,教室的南边确实是一排窗,窗外是一片宽阔的草地。草地的东侧是一排高大的白杨,然后是一条用细煤碴铺成道路,路接着学校的南大门。路的东侧又是一排高大的白杨。白杨的东侧又是一片草地,草地的东临是一个浅浅的池塘。池塘边栽有几棵不知名的树。树向池塘倾斜,将树冠遮在池塘上。池塘西侧的南边有一棵很大的柳树。柳树东侧是一个水泥浇制的地堡。也不知这个地堡是何时建的建在这个校园的东南角有什么用 ?

柳树底下,是盛产泥猴的地方。夏天时,草地上都是泥猴爬出后留下的小洞。柳树的枝干上和枝条上常常挂有蝉兑,蝉们却在柳树的主干上一排一排地趴着。

第28  唱梦  青葱岁月(二)上

那口浅浅的池塘,后来改成了茭白田。茭白叶像甘蔗叶,初时,我一直以为是甘蔗田。但是,一直未见它拔节往上长。一直未见它露出甘蔗的紫黑色杆来。却见它的肚腹开始膨大。我这才知道,池塘里种的是茭白。

茭白田的东侧是一条小河,小河原先应该与小镇中间的那条河相连。但后来学校为了小河西侧的那一片蔬菜地进出的方便,也为了后来建造的教师宿舍进出的方便,将小河截流。先是建一座歪歪扭扭的小木桥。后来干脆拆了小木桥,在小河里打上了树桩,用土填成了一条大路。

路旁的柳树桩上每年都会绽出新芽,抽出长长的柳枝。柳树虽已被当作木桩夯入河中,但心总是不死,真是难得。可是,新抽出的柳枝却常常被学校派的人砍伐。所以,终不能成荫。

小河被截流后便成了一口浜,浜半绕着学校东南边的那个村庄。后来,学校在东侧的蔬菜地南侧建起的教师宿舍后,又在宿舍南侧的桑树地里挖出了一条沟渠,使浜与村庄东临的小河相连。浜中的水又从死水变回成了活水。

教室南窗外草地的西侧,便是学校的操场了。操场的东侧,是一个小小的司令台,没有旗杆。司令台面对的是两个南北向并列着的篮球场。篮球场设立在操场上,也算是功能的充分延伸利用了。篮球场的北侧是排球场。排球场的北侧是跳远的沙坑和跑道。排球场的东侧是双杠和高低杠。

第28  唱梦  青葱岁月(二)上

学校也有单杠的运动场地,却被孤立地设置在学校南大门进门的那条大路的东侧草地上。所以,教室的南窗面临的是草地,并没有翠绿色的美人蕉丛。学校内的美人蕉丛大多是在南排教室与第二排教室之间。而且,是在第二排教室的南临窗前。

在美人蕉开花的时节,偷偷地去拔一支美人蕉的喇叭花。不管是红色的,还是黄色的,只要用嘴去吸喇叭花的底端,都会有一股清凉的,甜津津的汁液被吸入嘴中。在读初中时,我倒是常常去做这样的把戏。但是,哪怕我一下子将美人蕉上的喇叭花全部拔去了,美人蕉也断断不会一下子便成了枯枝败叶。

梦中,是什么力量将鲜活的美人蕉丛一下子摧残如斯呢?而且,梦中的景象,似乎是已将校园内所有的美人蕉花丛全部移栽到了窗前的那片草地上了。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梦。

在读初中时,我的个头一直不见长。或者说是生长十分缓慢。不像别的男孩,像拔节的笋似地,“噌噌”见长,十天半个月没见面,又长高了许多。这种日新月异的奇迹,在我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别的男孩都已开始变声。喉咙已变得沙哑,像是公鸭的叫声一般。我却还是原来的声音,只是很不明显地稍微变粗了一些而已。但是,我的身子却在我的不自觉中还是发生了变化。我的第一次遗精,应该发生在我初一的下半个学期。

那天晚上,我突然感觉裤裆里怎么热乎乎的。睡梦中,我伸手朝裤裆里一摸,一手的粘乎乎。小时候,因为我白天玩兴太重,夜间常常尿床。到读初中了。尿床的事情已经不再发生了。怎么?又尿床了吗?我心中一惊,睡意已被吓跑,等我清醒过来后又感觉像是不太对。

第28  唱梦  青葱岁月(二)上

对尿床,我是有经验的。这个经验,是无数次的尿床经历中得来的。但是,那天晚上的尿床竟全然没有记忆中的那股热烘烘的尿骚味儿。而且,触手居然是粘乎乎的。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来,凑到鼻前闻了闻,一股陌生的怪味。这股怪味,是我记忆中不存在的;是我从来不曾碰到过的。我摸索着撩开蚊帐,伸手去拉亮桌子上的台灯。

那时, 我已单独住在一个辟出来的小房间。这个小房间是父亲向住在我家楼梯下的那对老年夫妇借的。这间厢房原是他们堆放杂物的,紧靠着我家的大房间。这间厢房原来跟我家的大房间是有门相通的。将宅院分割了出租后,厢房便租给了这对老年夫妇,大房间租给了我们家。相通的木门也被用木条钉死。

老年夫妇觉得住在楼上,上下不方便,便在楼梯下用木板隔出来一个房间,将房上的厢房用作堆放杂物。我开始读初中后,父亲为了我的学习少受干扰,便去和那对老年夫妇商量。厢房的租金由我家承担,但前半间隔出来用作我的房间,后半间仍由他们堆放杂物。他们堆放在厢房的杂物本就不多,归拢一下而已,每月的租金却不再需要他们承担,他们自然也乐意。于是一拍即合。

间隔出来的小房间很小,仅够放一张小铺,铺前放一张很小的桌子。我只能坐在铺上在桌子上写字。房间虽小,却南临着窗,两扇很小的蝴蝶门朝我家的大房间开启。门一关,便成了我的一方小天地。铺头的窗下,放着一只马桶,供我方便用。

那时,我家租用的那种老宅院,根本没有现在的这种卫生条件。方便之后,旋钮一拧,“哗”地水一响,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那时不行。马桶是人们解决排泄的唯一选择。坐在马桶上方便,马桶又放在木楼板的楼上。方便时,那一连串的回响是颇让人尴尬的。所以,小镇上有一首谜语出得很形象:“紧急通告,爬上碉堡,先开机枪,后开大炮,战斗结束,贴张布告。”将人方便时的整个过程真实地记录了下来。

第28  唱梦  青葱岁月(二)上

我拉亮了桌子上的台灯后,掀开被子,见短裤前湿漉漉地一片。我探手摸小腹,小腹上也是粘乎乎的一片。我不明白这粘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它是从哪儿来的?它的出现让我慌张。

我从来没有如此仔细地端详过我的身体。我发现,它的顶端似仍留有粘乎乎的东西,有着明显的一砣。我伸出手指,去碰了一下,粘粘的还真是!莫非,是从这里流出来的吗?这里怎么会流出这种东西来?在我的意识中,那儿只在我尿急时才会使用。可是,今晚怎么除了尿之外,又流出这种粘乎乎的,闻起来味道怪怪的东西了呢?

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我是不是生病了?父母已在隔壁睡了。我不敢去惊扰他们。我起床到床头马桶那儿,找来草纸,在我的小腹上反复擦拭。又在裤头的内侧,湿湿的地方擦试了一番。我手中的草纸无意中碰到了我的身体,软塌塌的居然全无生气。我很惶恐,不知道我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故。我想仔细看看,这些粘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从哪儿流出来的。但是,始终没有方向。

这个小孔我是知道的,平时的小便就是从那儿流出来的。但是,今夜怎么又流出这种东西来了呢?我在小孔的边上仔细察看,并没有发现还有其它的小孔。我几乎可以确认了,那粘乎乎的东西就是从这个小孔中流出来的。

我很焦虑。想不明白,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下意识似乎阻止着我去问父母。我觉得这件事似乎很难启齿。如果我冒冒失失地去叫醒父母,肯定会让他们大惊失色。我忧虑地将草纸往铺底下一丢。我觉得,我还不能立即将草纸丢进马桶。明天,我还得仔细地看清楚了,这些粘乎乎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躺下后,一下子睡不着,反反复复地猜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任是我想破了脑袋,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这一夜,我几乎是在惴惴不安中渡过的。就像是我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我无法预料未来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

(未完待续)

PS:选自胡杨木纪实文学《百年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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