冴えない主人公達の育て方——寫在《妹さえいればいい》完結後


“本物の幸せとはきっと、苦しみ、傷つき、それでも折れずに戦い続けることでしか得られないのだと思います。”——白鳥士郎

坦白說《妹さえいればいい》(以下簡稱果妹)這個系列上面我純粹就是一個にわか,會唐突產生興趣只是因為偶爾在KTV唱了動畫的ED然後複習了動畫,甚至去年買了書後一直拖到今年一月才開始看第一卷,所幸漫長的春節假期讓我得以在最終捲髮售前補完了前面十三卷,和那些伸長了脖子等待至今的忠實粉絲們得以一起見證羽島伊月們長達5年的長跑的終點。而今冬去春來,我在打完了古戰場,刷完了子彈材料,把赤魔和占星練到了滿級,拖延了一個月後也終於可以來隨便寫點對這系列的感想了。

在我的印象中,平坂讀老師因為經常在書中追加一些意外或者說離經叛道的展開坑害讀者(常見的是貫穿了N部作品裡的“可愛的男孩子”或者是幽靈戀人中反其道而行的“女主欺詐”,還有友少後期據說的各種騷操作),導致大家對他譭譽參半,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不亞於伏見司的當紅輕小說作者。而在果妹之前,平坂讀老師的輕小說作品我唯一讀完的只有那個有著可愛大和腐子櫻野學姐的《輕小說部》,《我的朋友很少》追著追著忘記看了,不過其中星奈夜空打心跳回憶的爆笑劇情和白衣腐女志熊理科都讓我還算印象深刻。至於其他幾部則是看了下簡介後就因為興趣原因完全沒碰,可以說對他就是普通路人的好感度。而讓我決定去補一下果妹小說的原因是動畫11話中伊月的那番“不想當一般男性”的自述,而動畫最後吊胃口的那幕“動畫化決定”也讓我不禁想要去看一下他最後的結局,所幸似乎平坂讀老師不像他之前的那些作品那樣讓讀者帶著各種怨念放下最終卷,令人不禁感謝他的手下留情。

講述輕小說作家或者說創作者題材的作品可以算是2010年以來層出不窮的一個題材了,各路作家從新人到老手紛紛大顯神通,甚至連我很中意的野村美月老師都來插了一腳。雖然表面上都是“業界文”,但每個作者都會有自己的側重和理念,比如望公太老師的那本《關於我如何靠寫輕小說娶到青梅竹馬的那件事》(《ラノベのプロ》)或者是相樂總老師的那本《我的星花和冬燕之間的種種修羅場》(《教え子に脅迫されるのは犯罪ですか》),都可以算是自己對輕小說業界認識的體現加上自己個人趣味的產物。而平坂讀老師的果妹自然也不例外,某種意義上他那種破天荒的胡搞惡趣味在果妹中依然得到了很好的傳承,而之前因為題材限制未能充分發揮的個人喜好(指桌遊和品酒)也因為這部作品所具有的紮根於現實生活的題材得以充分發揮,加之業界方面他從輕小說作家本身到編輯到漫畫家插畫家乃至動畫staff無所不寫,說實話讀起來經常有種暗鍋的感覺,至於某些純粹抓眼球的惡俗妄想色情劇情被人截圖到各大SNS上婊更是常事,但是不得不說這樣一本混沌的小說我作為一個讀者讀起來卻非常愉快,同時身為一個2020年才開始閱讀本作的讀者我又不自覺地羨慕那些從2015年第一卷就開始追隨妹控輕小說作家羽島伊月的人們吧。

尾田曾在OP中借路飛之口說出“海賊王就是大海上最自由的人”的名言,而連開篇時作為小boss的小丑巴基或者宛如路人的克比都能成為後期對劇情有重大影響的角色也樹立了海賊王作為一部“群像劇”的成功。雖然平坂讀也不是相樂總的爹,但我總覺得果妹可能也算是這幫業界文裡最自由的作品之一了。畢竟雖然無論關於輕小說家或者是這個業界的從業人員作為“創作者”也好“商人”也好,他在果妹中並沒有提出什麼太讓人耳目一新的理念,但他卻好好地把前人們所描繪過的形形色色的“人”一股腦地塞進了自己的小說裡:才華橫溢卻看上去有些怠惰的“天才”可兒那由多,雖然沒有天賦但卻想用自己的一腔熱情用自己深愛的“王道”來取勝的不破春鬥,無緣成為創作者卻堅定地選擇成為他們溫暖而堅強的後盾的白川京,當然還有我們那個看似妹控笨蛋實則胸懷大志的主人公羽島伊月,裡面挑任何一個人出來也許都能寫一部單獨的作品,更別說配角里個性過於強烈的內褲漫畫老師三國山蠶和屁股插畫師惠那剎那,騙了我不少眼淚的老友三人組的大野海津關原幽,疑似現實中存在原型(劃掉)的GF文庫各位個性迥異的編輯者們,從JK到老頭的各位新人賞獲獎者,還有那兩位雖然和創作本身無關卻和整個故事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妹妹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悲歡離合,都有自己想要守護的重要信念和放不下的事物。而平坂讀老師用十四卷的篇幅,把他們每個人的故事娓娓道來(當然按照這書的寫法,嚴格點說應該是東一點西一點地擠牙膏似的把他們的人生像拼圖一般慢慢拼湊了出來吧),不得不說是一件讓讀者閱讀時非常享受的事情。關於“怎麼樣的作家才是立派的作家”這個問題,一般的業界輕小說都會由作者給出一個從自己親身經歷出發得出的答案,而他們往往樂於在書中對自己推崇的加以讚揚,與自己理想不符的加以駁斥。而果妹直到最終卷平坂讀都沒有給出一個他心目中立派的“創作者像”,而他卻反而用羽島伊月的一番話給出了他理想的“主人公像”:不斷改變,不斷進步,但若有什麼不可動搖的信念,就勇敢地向世人展示。正如全書的結尾他讓羽島伊月也好不破春鬥也好白川京也好八坂艾希莉也好海津真騎那也好乃至木曾撫子也好都成為了主人公,只要能夠成為“主人公”,無論用什麼手段,什麼信念都沒關係——也許這就是比誰都要自由的平坂讀老師給出的最能象徵他那無拘無束靈魂的答案吧。

曾經有人在點評路人女主時提出過一個“犀利”的觀點:路人女主最優秀的地方,就是它用中庸的套路寫了13卷+3卷GS居然沒被腰斬。雖然路人女主的套路是否中庸暫且不論,但每卷以視聽教室的夕陽開幕,以暗示下一卷女主的情節結尾,主線每卷的劇情基本可以歸納為一邊把妹一邊玩大齡二次元梗一邊塞各種自己的創作觀,甚至原先相對少見的路人女主也在第七卷後完全變成了又麻煩又矯情的“惠”。但是這些完全沒有影響讀者們熱衷於其中,時至今日仍然時不時會在SNS上看到相關討論或者批判,甚至還有劍走偏鋒的讀者為了論證“為什麼英梨梨會輸”而發展出了各種奇妙的理論……無論風評是好是壞,無數人的支持(和白嫖)讓安藝倫也的同人galgame的夢想歷經2次冬季cm終於得以實現而不至於腰斬,讓加藤惠成為了立派的女主角而不至於中途半端,讓英梨梨和詩羽學姐成為了無論是誰都豔羨不已的創作者而不至於因為兒女情長裹足不前,也讓路人女主得以躋身不死川文庫也好aniplex也好這幾年來幾大人氣作品之列。作為經歷過自己最喜歡的作家在病痛中寫出來的作品連續2次遭受腰斬以至於虎頭蛇尾的腰斬PTSD患者,我覺得無論用什麼方式,只要能夠讓自己所想寫的故事和所愛著的筆下的人物們迎來自己的應得的結局,得以善始善終是一件很偉大的事情,路人女主如此,果妹更是如此。關於這點我個人最喜歡的還是在書中戲份算是男六,作為動畫cast表出現的話名字至少得在第二頁末端的海津真騎那。海津先生這種沒有什麼才華,甚至不像春鬥羨慕伊月那樣渴望才能,只靠跟風寫流行題材來維持生計得過且過的“中堅”作家,若是在別人寫的業界題材小說,多數都會被當作用來襯托主角高尚的創作情懷的炮灰,以至於看到他的出場我都開始猜測接下去是不是要讓他作為一個經驗包給主角們拿來練級,結果沒想到平坂讀老師非但賦予他天才關原幽最好的友人這一身份,還讓他迎娶了關原幽的好姬友,我們可愛的(消音)歲LO娘美少女大野艾希莉,14卷裡更讓這個以高速和質量安定作為賣點的作家成功找到了最適合發揮自己才能的領域,成為了風頭不亞於兩位男主的人氣作家。即使自己的期望完全被顛覆了,我還是對這般“發糖”的結局卻並沒有太多違和感,甚至號稱“只釣多金美少男”的大野會對海津求婚這種有點都合主義的大團圓展開都讓我對平坂老師感恩戴德,究其根本還是因為平坂讀老師同樣安定、高速的表現讓仁慈的GAGAGA文庫給了他長達14卷的空間,讓他能在5年的時光裡把自己筆下的人物都從單純的“角色模板”變成了一個個有著自己“人生”的人,讓大野艾希莉和海津能夠在婚禮上將今日的幸福獻給那個在天國的友人。雖然封面上的常客是伊月和他愉快的夥伴們,但無論是男六的海津先生還是女六都算不上的相生初小姐,都能有幸登上封面,都能迎來自己的榮耀與挫折,都能俘獲那些無論是因為相似的人生境遇或是相似的理念而對其傾心不已的粉絲,這一點就是直到劇場版才把我個人很中意的紅坂朱音這個“人”塑造出來的丸戶老師未能在自己小說裡做到的,以至於作為從12年開始見證了安藝倫也的夢想歷經7年時間總算圓滿落幕,加藤惠從那個在口美達咖啡裡吐魂的殘念少女變成了那枚一閃而過的銀色戒指的擁有者的自稱忠實粉絲。我讀果妹的時候無比羨慕那些能夠從一開始追隨著狂熱的雲妹控作家羽島伊月變成那個可以為心愛的人奉上十萬字情書的立派動畫化作家,看著最初因為自身與好基友各方面的差距而感到灰心沮喪的不破春鬥能在最後跟那個像春風一般溫柔而善良的女孩子終成眷屬。雖然全系列讀下來可能沒有一句能達到“倫也,你過去喜歡過我吧.jpg”這種程度的催淚場景,也可能沒有一個能達到“英梨梨拿眼鏡---學姐倫也親親----英梨梨混亂.gif”般衝擊感的惡趣味畫面,但是幾乎每個角色都能留下至少那麼一兩段讓讀者感到“尊い”的情節(比如經歷了失戀回到家卻能立刻換上戰鬥服奔赴荒漠的初小姐,還有明明是最糟糕的邂逅方式卻誕生了最溫暖的家族故事的羽島一家),而相比倫也為了英梨梨丟下游戲製作跑去那須高原,羽島伊月聽聞螃蟹公倒下的消息就放下動畫製作會議和自己立下的誓言飛奔去醫院的場景更讓我明白了“愛到不能自已”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每卷看似無聊的玩桌遊環節中都藏著每個“紙片人”背後的真心,雖然平坂讀既不是相樂總這樣的天才,也不是白鳥士郎這樣為輕小說之神獻上了人生的鬥士,但能夠擺出一副整天喝酒打桌遊的玩世不恭的姿態,忍受著著不為人知的苦痛和挫折揮描繪出這樣一部宛如輕小說版清明上河圖的群像劇作品,也不禁讓人肅然起敬。“惡評如潮”的平坂老師也許終於靠這部作品為自己的風評扳回了一城,他接下去還將寫出什麼樣的作品,我不禁充滿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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