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愛情的變數

王淑坤是我的鄰居,她生一對虎牙,笑起來很迷人。我們倆是上、下屆同學關係。曾經一起當過少先隊員積極分子,一起

參觀過劉英俊展覽館。她對我呵護有嘉,像親姐姐一樣地為我擋駕欺負我的學渣。在我們當紅的日子裡,她卻輟學務農了。

當時,在六十年代末,村子裡組織了一支文娛宣傳隊。宗旨是白天勞動,晚間排練節目;到各村巡演。

在村委會選拔的20多位演員中,王淑坤和楊大樹算是能“說”會“唱”的主角了。這樣,導演就把一個住在村子東頭的王淑坤任命為報幕員,另一個住在村子西頭的楊大樹任命為獨唱演員。

為了演出獲得成功,他們常常排練節目到深夜。有時候,楊大樹在唱《臨行喝媽一碗酒》唱段的時候,王淑坤顯露出崇拜的表情;在王淑坤朗誦詩歌《紅軍不怕遠征難》的時候,楊大樹鼓的掌聲最響。而在他們最後合唱《長征組歌》選曲時,雙雙是領唱。

在兩個年輕人一起排練節目的間隙,王淑坤把在養父母家受到的委屈剪枝蔓葉地跟楊大樹流淚傾訴。湊巧的是楊大樹也把自己是一個單親家庭受媽媽控制的痛苦告訴了王淑坤。

王淑坤流淚了。楊大樹在一旁也跟著哽咽了。從此,兩顆心緊緊地貼在了一塊兒。

按照常理,兩個超過十八九歲的青年男女好上了,作為父母的也應該仔細瞭解一下情況後,再作判斷或者發表意見呵。相反,王淑坤的養父母一開始就堅決反對。

沉寂了一段時間後,楊大樹來找王淑坤“約會”了,地點鐵定在我家“道閘”。

那一天,王淑坤卻不見了身影,聽媽媽告訴楊大樹說:“王淑坤去嶺後閻家店她二姐家去了,躲一躲的。她的養母吳姨逼得很緊,不讓她嫁給你。”一聽這話,楊大樹兩行熱淚頓時滾了下來。

媽媽是一個繼承了姥爺能說會道遺傳基因的人,她問大樹說:“你真的很愛王淑坤嗎?如果你真的愛她?我可以跟村子裡你的堂叔景洋一起當一回和事佬,儘量成破利害地把你們倆戀愛的實情向吳姨攤牌,博得她的點頭,這事才好辦。”

楊大樹聽了母親的話,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轉憂為喜。便破啼為笑地說:“我愛王淑坤,沒有她,我活不下去。”

媽媽說:“好,那我們可就要上演一出‘爭奪美人’大戲啦。其實,王淑坤是被吳姨逼到嶺後她二姐那裡相親去了。”

“那我該怎麼辦?”楊大樹說。

“聽我的,先把你堂叔景洋請到我家來,他當過兵,見識廣;做你母親的工作,我做王淑坤養母吳姨的工作,你看咋樣?”媽媽出謀劃策地說。楊大樹說:“行,我這就去找堂叔景洋和我媽去。”

楊大樹走後,媽媽去東院找吳姨去了。

媽媽一進屋,就看見王淑坤坐在炕頭上,眼睛哭得象兩個桃子一樣的紅腫,她驚奇地問:“你不是上嶺後閻家店了嗎?咋這麼快就貪黑回來了呢?”

王淑坤憋屈地又熱淚橫流地說:“老姨,我吳姨要把我嫁給劉柱了,給三百塊錢財禮,兩三天之後就過禮。”

“那你跟楊大樹還有意嗎?”媽媽追問。

“我這輩子就愛大樹一個人,我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呀,我吳姨要把我嫁給劉柱是想要財禮錢,他們養了我一回,我就以此算報答他們吧。”王淑坤流著淚說。

媽媽趁吳姨轉身去外邊擋雞架門的機會,她對王淑坤說:“你也不小了,自己拿主意,你真心要楊大樹,我給你做主說服你的養母吳姨,好吧。”

“他們要‘養錢’,大樹媽媽寡婦失業地不會給吧。”王淑坤小心翼翼地說。

媽媽說:“這要看你和大樹是不是婚姻了,如果是婚姻,棒打不回。我今天就是來找你的養母吳姨說這件事情的。”

王淑坤這才回過神,兩手抱拳向媽媽一邊作揖,一邊露出了笑模樣。

當時,我家是最早在村子裡蓋成的磚石結構的三間平房,由於媽媽聯繫群眾,屋子裡總是鄉親滿座,不過,今天晚上,她委婉地謝絕了來訪者,她對他們說:“我今天晚上要做一件出彩的事情,明天公佈結果。”

大概在晚上七點多鐘,北方的冬季已經很黑了,楊寡婦有個大齙牙,走路像豹子似的快,她被她的兒子請來了。她的堂弟—小叔子景洋也一起及時趕到。

媽媽一邊跟客人打招呼,一邊給他們準備茶水。

等人都聚齊了的時候,媽媽把鄰居吳姨找到隔壁屋子,問:“吳妹子,你也不容易,你把王淑坤從懷抱著的小孩芽子,培養成了大姑娘,要‘養錢’沒有錯,但是,你看在楊寡婦也不容易的份上,少要幾個錢,行不?”

吳姨眼珠子一瞪回敬說:“老姐,你也知道,我就是跟楊寡婦不對撇子,看不慣她擺出一副可憐相,一到年午黑就坐在炕頭上哇哇哭……沒福。”

媽媽心想:“她就是怕不給‘養錢’,才藉口想別(biè)黃這樁婚姻、成全遠道婚姻的。”想到這裡,她對她說:“吳妹子,像咱們這輩子人都是包辦婚姻,苦惱一輩子,你也得為王丫想一想啊!再說.....”

“你別說了,楊大樹這小孩兒是我看著長大的,幹莊稼活是一把好手不說,還會幹一手漂亮的木匠活,我沒有意見,我就是看不起他的媽,下賤、矯情。”王淑坤的養母吳姨說。

“那好辦,如果她同意給點‘養錢’你就會吐口同意這門親事,對嗎?另外,人家還有一個老兒子,早晚王淑坤得跟大樹分出來過,你說對不對?”媽媽進一步開導吳姨說。

在媽媽給吳姨時間考慮事情的當口,她自己便悄悄地來到正屋窺探景洋做“思想工作”的進展情況了。她憑直覺,猜到了大樹的堂叔景洋卻遇到了難啃的骨頭。他講一陣子自己當兵上前線的經歷,又說在部隊開車上戰場也沒有今天做嫂子的工作艱難。因為,楊寡婦不同意拿“養錢”,她說大樹媳婦架鞭子趕,不用花“養錢”。

楊寡婦這話一出口,就被媽媽回懟了。她說:“嫂子呀,你是一個剛強人,軟老爺們都不如你,打場、鏟地和做針線活,樣樣都不抱下窪地;可是,你想過沒有?王淑坤即漂亮又賢惠,到你家保證合適。我們不蒸饅頭,也得爭口氣呀,不能白白讓別人多花‘幾吊錢’就把媳婦給撬走了啊!”

楊寡婦開始低頭不語了。

這當兒,景洋和媽媽來到小屋確認一下吳姨的真實定奪是什麼?

景洋說:“吳姐呀,在村子裡論,我們都是親戚,只是我在公安局工作比較忙,很少見面而已,那麼,今天你和姐夫可能是在氣頭上,到嶺後閻家店給王淑坤找了一個對象,說是都快過禮了,你想啊,女孩子找對象,可不能剜筐就是菜,要找知根知底的,是吧。”他是手端著茶碗,嘴吹著茶水在說話的。

吳姨心裡早就有譜了。她心想:“只要給我三百元‘養錢’,我就不彆著了。”

末了,吳姨還是補充說:“那家的損失,大樹要賠的。”

景洋說:“好。這個我做主。”

當楊寡婦知道拿三百塊“養錢”的時候,她內心默認了。

湊巧,王淑坤也來到了現場,她跟長輩說:“要是楊大樹願意娶我,明天我就去嶺後閻家店跟劉柱說自己選擇了大樹,不要讓他惦記我了。”

楊大樹站在門旁聽見王淑坤的表態,他心裡壓著的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不是他不相信王淑坤對他的愛情,而是他感覺在這個花花世界上,事物的變數太大了。當初,他不顧別人給他掏耳朵說:“你啥樣的找不著,找一個‘爭嘴貨’?”楊大樹斬釘截鐵地回答說:“我看中王丫漂亮、善良,對我好。”

是啊,楊大樹從小就沒有父親,是家裡男孩中的老大,有好吃的,要給弟弟吃,有好活計要自己爭著幹;沒有人關心他的疾苦。可憐的媽媽守寡還得自己幫襯支撐這個家,姐姐已有提媒的了,早晚得嫁人。也正是在他孤立無助的時候,遇到了王淑坤這個心儀的好姑娘。

楊大樹對王淑坤的第一次的表白就是在生產隊房前的那棵古榆樹下。

那天,練完節目天色已經黑了,楊大樹主動要求送王淑坤回家。走在古樹下的時候,楊大樹問:“你家條件那麼好,怎麼不讀高中了呢?”王淑坤說:“我是被養父強姦未遂的人,所以就退學了……遲早要嫁人的;要不,你娶我?”

王淑坤此時回頭望著楊大樹的臉,當他們四目交融的時候,柏大樹還以王淑坤一個擁抱。

從此,王淑坤每次排練節目之前都帶一份好吃的水果或者食品送給楊大樹吃。楊大樹也延續著天天練完節目送王淑坤回家的善舉。慢慢地,他們的愛情逐漸升溫,直至把約會的地點都挪在了我家裡了。後來被她的姨和姨夫發現了,才被勒令介紹給了嶺後閆家店的劉柱……

人心都是肉長的,經過“名嘴”輪番勸阻,楊寡婦終於同意拿三百塊錢的“養錢”了。

這次,被媽媽和景洋斡旋的“爭奪美女”大戰,初步取得了進展。

後來,王淑坤得到了劉柱的諒解,他說:“王淑坤,我不為難你,我愛你今生今世。”

就是這句話,讓王淑坤溫暖了半輩子,否則,她也不會在楊大樹先她而去,也是在劉柱妻子去世以後,他們到了該享天倫之樂的年齡時,真切地走到了一起,續寫夕陽紅的愛情故事;他們倆的緣從王淑坤18歲、劉柱20歲開始,直到知天命的歲數,才同床共枕。


故事:愛情的變數

Happy


(全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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