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四五歲的時候，我陪他在院子裡玩，發現了一棵野生的枇杷樹苗，我輕輕地連根拔起，叫兒子找來了一把小鋤頭，我們來到菜地邊，挖出一個坑，輕輕地把它種下。我告訴兒子，要經常給它澆水施肥，看著他慢慢長大。 那一棵樹種下以後，我自己也無暇管它，到是兒子偶爾去它身上撒撒尿，這棵樹漸漸長成一尺高，可粗心的我，在給菜地鋤草時，沒留意一腳把它踩下，差點斷了，我馬上把他扶起，用木棍撐好，它倔強地挺了過來。
之後，我們並沒多去注意它，它長得並不好，枝幹歪斜、粗黑，向外橫斜的枝條也似彎曲的胳膊，顯出它的桀驁不馴。它一年比一年長得粗壯、茂盛，它的樹冠像傘一樣向外伸展，濃蔭遮蔽了一大塊地，可他卻始終不開花，不結果。
蔭住了一片塊地，不好種菜，我有幾次都想砍掉它，可一想到這是兒子種下的人生第一棵樹，留著吧，萬一等幾年又開花結果呢。
這棵枇杷樹又默默地瘋長了兩年，就在我對他不抱什麼希望的時候，這棵枇杷樹，粗長的葉子間竟開滿了一串串蕊黃、花白的枇杷花，花兒擠擠挨挨，成團成團地怒放著。
6月，我們吃到了金黃的、大棗般的枇杷，果實汁多味甘美，我慶幸自己沒有砍掉它。
前些天，收到朋友的信息：疫情之下還不開學，兒子在家一點都不聽話，作業也不做，網課也不聽，天天睡到下午一點才起床，我一點都不想要他了。
朋友的兒子又是我學生，我知道她在向我訴苦，也在向我求助。
我決心去她家裡家訪，我來到他們的小區，打電話給朋友，她來樓下接我，我們一起上樓來到她家。
她兒子卻不見了，他的兩個同學說：“豆豆，在上廁所。”我就和他媽媽邊聊邊等，二十分鐘後，仍不見他出來。他的兩個同學進去找他，有那麼一會兒了，也沒有出來，我們去房間裡找他，只見他的兩個同學坐在床邊玩手機，去兩個廁所找，門是開著的不見人，他的兩個同學見我們著急，豎著根食指，指了指衣櫃上方，媽媽會意：原來躲在衣櫃上一層，我們叫他打開門下來，他才把門打開，我說：“老師，不罵人，只想和你聊聊。”
他從上衣櫃裡跳了下來，坐在床邊，我坐在他旁，拍著他的肩膀說：“你長這麼高了，已經是小小男子漢了，推摩托車出車庫這些重活都是你在幫媽媽，你已經長成了媽媽的依靠，老師，聽你媽媽經常誇你！可你這段時間經常欠作業，網課也不上，整天打遊戲，你很讓媽媽失望，你媽媽為了你的事，徹夜難眠，他半夜還在發微信向朋友和你的老師求助，你也該反省反省你這個寒假你的所作所為了，唉，父母都希望你好，就像你打遊戲，盼望著贏一樣！”“打遊戲想贏，不一定能贏，如果你和豬一樣的隊友打，註定要失敗的。”“那你一定想與遊戲高手組隊打囉，打遊戲要與高手為伍，現在我們這個學習的團隊，也需要高手，至少是不拖團隊後腿的成員組成，如果你再不花點時間寫作業和上網，同學們就不屑與你為伍，……我希望你做一個有擔當的男子漢，不要因為自己的行為，給別人蒙羞。”
第二天我收到了豆豆補交的抗擊新冠疫情手抄報，我為他的進步點贊。
一個星期後，他又開始欠作業，媽媽編了一條微信，內容是請豆豆的同學，勸他不要沉迷於遊戲，應該努力學習，按時完成作業，給了電話號碼和打電話的時間，叫我轉發給他的同學，讓他的同學在某一時間打電話給他，媽媽認為同齡人的話，他應該聽。
唉，新冠疫情下，被各種遊戲綁架了的孩子，迷失了自我，如斷了線的風箏，越飛越遠。
父母除了為迷途的孩子緊張、焦慮外，就是像我等待枇杷樹開花、結果一樣，自己努力向前生活的同時，靜待花開。
全州三中 蔣紅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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