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說邊走的一點感受

對旅順近代史的研究,我一直在旅順城區遊走。對太陽溝老建築的研究,已經有十多個年頭。查找資料,調查走訪,拍照,製作課件,最終想寫一本“迷失的太陽溝”。包括那些早已被拆掉的老建築,讓陳年記憶在書中復活,現在看來,難度很大,很可能是一個馬歇爾計劃。在遊走的同時經常應邀為參觀老建築的朋友做義務講解。

邊說邊走的一點感受

在太陽溝為俄羅斯友人介紹俄軍陸防司令康特拉琴科(隋生拍照)

堅持十多年做一件事,這是需要一種韌勁。旅順文廣局的一位領導曾說過,你從太陽溝的老建築上,隨便拽下一個物件,老李一看就知道是從那座樓上拆下來的。這種說法雖有誇張的成分,但基本上還是可信的。你要給人家講老建築的歷史,你對老建築就應該瞭如指掌。至少要講清楚如下幾個方面問題。單體老建築的建造的時間,建築面積,建築風格,歷史沿革,重大事件,主要人物以及對中國近代史的影響等。這些問題講不清楚,怎麼給人家講解?講解的過程中還要穿插一些歷史故事等,吸引聽眾。讓聽眾在欣賞建築美的同時,瞭解一些歷史知識,增強保護老建築的意識。

邊說邊走的一點感受

在太陽溝為大連近代史愛好者介紹老建築

在肅親王府,我為美籍華人做講解,在籠統介紹之後,給大家講解善耆王爺寫的詩:幽燕非故國,長嘯返遼東。回馬看烽火,中原落照紅。這首詩反映了王爺對大清帝國江河日下無力迴天的落魄心情。走了一圈下來之後,電視劇《旅順口》出資方美籍華人老闆提出要我做顧問,並承諾在屏幕上出字幕。我的工作,實際上就是呼籲政府和社會各方面重視老建築的保護以及利用,所以對出不出字幕我根本不感興趣。這個龐大的拍攝計劃不知什麼原因後來流產了。

邊說邊走的一點感受

太陽溝“水牢”院裡的拍客(本文作者拍照)

在大和旅館,我為日本國書道會長做講解,在二樓的小禮堂裡,我介紹,1927年11月,川島芳子和甘珠爾扎布就是在這裡舉行婚禮。隨身的女翻譯有些吃力,因為這裡涉及一些歷史方面的專用術語。不料,會長先生頓時來了精神頭,像紮了雞血一樣,用生硬的漢語說了一聲——嗷——川島芳子。那口吻完全是由衷讚美。從書道會長那個表情來看,日本人是很崇拜川島芳子的。就從這一點,再加上大和旅館是溥儀皇帝的行宮,偽滿洲國的產房,就足以開個展館。只要恢復幾個房間,就會比2000年初開旅館10元一宿的經濟效益要好得多。

邊說邊走的一點感受

在萬忠墓為日本友人做講解(姜廣祥拍照)

在旅順師範學堂舊址,我給遼師大城市學院的博導和他的研究生做講解,很多人講到這座七千平米的建築只是一句話,這裡是日本殖民統治時期的師範學堂。那麼在此之前是做什麼用的就講不上來了。應該告訴遊客:1898年,俄國強租旅順後,實行的是“自由港”政策,各國商人蜂擁而至。到1901年,來旅順的美國人就達273人,德國人386人,還有日本、朝鮮、土耳其人等。眼前這組建築在俄國強租時期,是由三個不同的國籍的人佔有的。中間的一組建築是美國人沙士布洛克開的德泰號雜貨店,北邊的二層建築是德國富商庫斯特阿烈蓋魯斯的職工宿舍,東邊的三層建是俄國人開辦的珠寶行。然後再講做師範學堂是怎樣一個格局,中間部分是師範學堂,北邊是女子師範部,東邊是師範學堂附屬公學堂。這樣才能把這座老建築的來龍去脈講清楚。

邊說邊走的一點感受

日本殖民統治時期旅順師範學堂舊址

邊說邊走的一點感受

旅順師範學堂女子部舊址(本文作者拍照)

旅順中學學生搞社會調查,有幾個女學生選擇太陽溝老建築的歷史調查課題,我陪著他們走了一個上午。後來學生的家長給我打電話,說他們孩子小組的調查報告在學校獲得一等獎。我給大連理工大學10幾個學生從太陽溝講到火車站。從上午9點,講到下午3點。臨別時,同學們贈送我一支帶有大連理工大學字樣的自來水筆表達謝意。市裡有關方面要寫保護老建築的建議,我帶他們轉了兩天,收穫了兩本精裝的影集。

邊說邊走的一點感受

在監獄墓地給韓國學生講安重根的事蹟(金月培拍照)

給人家做講解,一定要把課備好。我始終認為,學生不聽課是老師的課沒備好,老師的課講得不精彩。在備好課的同時,對人家有可能提出的問題要有心理準備,不然就會掉鏈子的。比如,在肅親王府門前,有人提出肅親王的三女兒金顯姍是溥儀表姑還是堂姐?在關東軍司令部舊址前有人問,在旅順關東軍司令部裡第一任和最後一任司令官叫什麼名字?有的問題一時持不準不能糊弄人家,回去查資料,打電話給人家說清楚,還可告訴人家明天在我的新浪博客裡作答覆。有什麼問題可以在我的博客裡留言。常言道高手在民間,給別人講解的過程本身就是一個相互學習相互提高的過程。主管宣傳方面的領導,聽說我去旅順博物館和日俄監獄舊址展館給工作人員講——“走進旅順太陽溝”,便提醒我讓人家提一堆意見怎麼辦?在我看來,和高手過招,才能快速提升自己。

邊說邊走的一點感受

在旅順工科大學舊址做講解

聽我講解的,有時幾個人,有時幾十人,也有上百人的。有的人聽我講過一次,也有聽我講過兩次的。西雅圖大學一個教授來太陽溝兩次都是由我出場的。對聽過我講解的人,應該每次各有側重,不能千篇一律毫無感情地背導遊詞,要根據聽眾的需要進行講解。

2015年春天,區人大一位退休老領導瞅著我黑裡透紅的老農民臉,問我這是怎麼曬的?我告訴他,每年春天都要帶中學生、大學生、歷史文化愛好者在旅順城裡遊走,有時還要帶領他們翻山越嶺登上山頭,為了表示對聽眾的尊重,我一般是不戴帽子的。春天的太陽,兩天下來,就給我的臉鍍上了具有歷史沉重感的古銅色。

邊說邊走的一點感受

去往小案子山的路上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