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永不抵达

上初中的时候,学校门口有一条河横着。春天的时候,芦苇齐刷刷的,挡住了河水,挡住了河对岸的风景。傍晚的时候,和同学掩藏在芦苇丛中背书,芦苇一人多高,待在里面安静又有安全感。书看的累了,便抬眼看向对岸,河水的那边,也是一片绿的发亮的芦苇,黄昏里,温柔地立着。

我想跳过那片芦苇,看向更远方,可惜,除了芦苇,我什么也看不到。我跟身边的云和华说,有时间我们去河对岸看看,好吗?她们点着头,眼神坚定而期待。

后来,我们看过很多远方的风景,可是河对岸的约定,一直没有成行。再后来,河对岸的风景总是入我的梦里,有时是一片油菜花田,有时是一片桃林,有时是一片无边的旷野。因为不曾抵达过,河对岸的风景可以任由我想象。这样无边的想象和一直在变化着的梦境会伴随我的一生吧!

在路上,永不抵达


想起余秋雨老师文章中的一句话“诗意,来自永不抵达。”

余老师在这篇叫做《叶子》的短文中提到,李白一生思念故乡,写下著名的思乡诗,却一辈子不回故乡。

与此遥相互应的是台湾诗人余光中。他的《乡愁》,是许多人都耳熟能详的——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余光中的乡愁,绵远悠长,可是,魂牵梦萦的故乡,永远只在诗中眺望,走过千山万水的脚步再也没有踏上过故乡的土地。

而永不抵达的故乡,是李白床前永远的明月光,时时惦念,时时想象。故乡因思念而变的温情,因想象而变的诗意。而这份永不抵达的诗意,也绵延了千年。

在路上,永不抵达


胡因梦是李敖心中的女神,可是,当李敖费尽心事终抱得美人归时,他们的婚姻只维持了三个月。离婚的原因,据说是因为有一次,李敖无意中看到胡因梦在卫生间因便秘而满脸通红,表情狰狞,李敖认为太不堪了。原来,美人的日常也跟普通人一样,心中的完美形象一下子崩塌了,他无法接受,就离了。

这个离婚的理由实在是牵强,细想,却也合乎人性。就像我们远眺一片树林,枝繁叶茂,绿意盈盈,吸引着我们的目光,牵引着我们的思绪。想象着如果走近了观赏,一定别有一翻风姿。然后有一天,终于走近了,才发现,有些树的叶子被虫子侵蚀出一个个洞眼,而树干上更是爬满了令人生厌的虫子。

失望,满眼的失望!

如果说爱情是飘在空中的唯美、浪漫,婚姻就是接地气的烟火人生。无论是多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也绕不开吃喝拉撒的凡尘俗事。唯美的爱情如同那片树林,只适合远远的欣赏。以爱情的名义打开婚姻这扇大门,就得接受另一半并不完美的事实。如果不能接受,就请将爱情停留在婚姻之外,在心中藏有一份永不抵达的憧憬和期盼。

我们期盼每一次花开之后都能结出香甜的果实,我们期盼每一个有缘的人都能穿越人海相拥,我们期盼……

为着这份期盼,我们在这纷扰的红尘中不停地行走,看一树一树的叶绿,闻一丛一丛的花香;为着这份期盼,我们穿越这人潮人海,寻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觅灵魂深处的另一个自己。

余老师说:期盼,历来比期盼的对象重要,思乡比家乡重要,山路比出口重要,旅人眼中的炊烟比灶膛里的柴火重要。

说白了,我们追寻的过程比目的重要。

记得年少时的一个下午,一个女孩让我和她去南京见一个笔友,一个从未谋面的男孩子。在那之前,我们都没有出过远门,旅途的危险,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人都是次要的。决定是一刹那的,却又是义无反顾的。如今再想起我们的那次远行。男孩的样子已经忘了,可是,站在公路旁等车的女孩,南京某校园内的夕阳,还有那晚的星星,还是那么美!永远那么美!而美是什么?美是青春,是激情的燃烧,是每一次思维的飞跃和及时的行动。

在平淡的生活中,保有一份激情在心间,就有无限风景在前方召唤,让我们永远地走在探寻的路上。

在路上,一直在路上!永远探寻,永不抵达!

在路上,永不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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