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小康之路》节选

康金花这一路懵懵懂懂,但又信心满满。这一次,她回到王化县田野乡,她总得要当一回土地的主人,当一回真正投身伟大建设的实践者!她要把她青春未能实现的抱负、把她当年学农没有为农的遗憾、把她在北京闯荡多年累积的经验,都拿来在土地村上做个试验!其实,这不仅仅是康金花的梦想,离乡游子功成名就都要荣归故里,帮扶乡亲,建设家乡。这也是许多人衣锦还乡的中国梦哦!金花虽然不是什么成功人士,但回乡扶贫也是她的梦想。

电暖器厂厂房竣工了!新厂举行开工剪彩仪式,各有关部门的领导们都来了,电视台、网站、报纸的记者们也来了。厂长康国兴最激动:“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感谢各界领导对我的关心和帮助!企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凝聚了很多人的心血。我所走过的每一步创业的路,都要感谢党和政府的好政策。其实这些年我在外办厂,经常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困难。当我的工厂在家乡的土地上顺利开工时,我要由衷感谢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我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踏实,我能真正站在家乡的土地上建设家乡!”

康金花清楚地记得一九八四年乡镇企业开工的日子,那时她还是不到十岁的孩子来厂里看热闹,今天,她和乡亲们一起努力,让这片厂房重新焕发生机。土地村的礼乐队敲锣打鼓奏乐,村子里开始禁炮。

禁炮倡议书刚发出去的那些天,院子里的老人家有人表示不满:“祖祖辈辈都是这样放过来的呀!红白喜事要放炮的,这个不能改!”“现在要讲环保,鞭炮对空气污染大呢!炮渣子清扫也麻烦,农村里也要跟上新形势!”村干部、小组长、党员轮流上门做解释。“其他的我不说,老人故去的那个炮一定不能禁!那可是千百年来的风俗!子孙后代兴旺发达的!”

“老人家,这个要看怎么说,什么叫移风易俗,改了也就改了。难道长辈去世不放炮,他的后代就不兴旺了吗?没这个道理。”

习惯成自然,不放炮,村子里安静了,马路也干净了,慢慢地村民也习惯了。

遇上喜事,村里的阿嫂们组织的业余礼乐队出场,男人们说:平时里看着她们嘻嘻哈哈干不了正经事,搞起表演来还像模像样呢。

环绕土地村的油溪河,两岸青山相对出,峡谷深潭神龙入,这是土地村神秘的森林,更是祖祖辈辈口口相传无数传说的地方。

但近些年来,总有城里人和村民在河里打鱼,在山中打猎。树林里的麻雀子明显少了,带着鸟铳的人四处穿梭。想盖房,去砍几棵树,想换钱,去卖木材。有些人想着林地分给自己承包管理,自己可以随意砍伐。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们怎么守着片林子不换金子银子!”村里刚刚提出来说要禁渔、禁猎、禁伐时,好些人不服气。

“朝朝代代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么多年我们村虽然有山有水,可是也没吃出个什么名堂来哦!”康青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

“现在都讲科学发展观,讲生态环境,讲要为子孙后代留青山呢!”老党员康民主说。

土地村八千亩的总面积,林地面积就有五千亩,九个村民小组的两千多农业人口,零星分散在相距甚远的院落,老幼相守的村庄,其实幸福感并不高,康金花从老人家落寞的眼神里可以看到隐忧。

两千多亩耕地,原来是一片绿色与希望的海洋,荒芜了十多年,种水稻的老庄稼汉,都已经干不动农活了。康金花在新苑里走门串户,当年香梅和正道常年念叨的生产模范,都已经风烛残年了。

康富强那时算是生产队的一把好手,身体好,一年四季总不见他停下来。他满脸富态,但难得一笑,种田种地那可是有口皆碑的,村民笑他和个土地神一样。“八十多了,早就没上山了,金花,这田土荒着是可惜了啊。你看看我几个崽都六十多了,孙子们都在外,冇人捉田哦。”

“主要冇劳力,现在的后生家,还有几个会犁田拉耙?”“请一个工要一两百元,请不到人。农药化肥加起来不合算,不如去买点米吃了。”

日渐凋零的老一辈,改革开放实行责任制初期的这一代人,当时三四十岁正是干劲十足,现在都是古稀老人了!只要有最后一点力气,他们都在劳作,下不来水田,就改种玉米花生。

金花刚走到汉宫队,只见老木匠家坐满了人,门口贴着治丧委员会的白纸。又一个土地村的老人走了。

老木匠的儿子和金花是小学同学,正戴着孝帽穿着孝服。“莫伤心了,老人家这么大年纪,总要去的。”

金花安慰道,想起来老木匠当年在家里帮工建房子时的音容笑貌,金花也是一阵伤心。老木匠精通木作,金花那时常常喜欢看他拉起墨线,目光打量每一根木头,就像看一件绝世精品。别让四只麻雀散了伙的故事,金花就是从他那听到的。农村里请匠人帮工,无论是石匠、木匠、篾匠还是漆匠、砌匠,都要用最隆重的待客方式招待。

这些乡村的工匠在主家做工,勤快又麻利,认真又严肃,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他们就似相声演员谈笑风生,一个个鲜活的乡村故事,就在他们嘴里活灵活现了。

正道和香梅特地给老木匠煎了两个鸡蛋,自家老母鸡下的蛋,蛋黄特别黄,新鲜的红辣椒炒起来格外香,金花和银花在一旁看着流口水。

金花盯着老木匠的筷子,看看他何时夹上那个煎蛋。只见老木匠在其他的菜碗里夹点家常菜下饭,迟迟不动那两个煎鸡蛋。金花的心就一直没有停下来。

香梅常常热情得过分:“来来来,做活辛苦了,莫讲客气,今天没有去乡里赶集卖肉,这二个煎蛋快吃了。”

香梅端起菜碗来,往老木匠的饭碗里拨。正道端起来烧酒杯,也附和着喊:“来!喝起,下酒菜!”老木匠推辞着用手掌盖住了自己的饭碗:“莫莫莫,莫这样劝,我晓得呷,我嗯做客的。鸡蛋留给小孩子。”

乡里人呢,指望着母鸡下个蛋呢!有的拿去换钱,有的留着给老人孩子生病的时候补补身子。老木匠见香梅太盛情,总在不停喊不停夹菜,他接过香梅手里的菜碗,用筷子的另一端夹起一个煎蛋分给了金花,另一个分给了银花。

“细把细,莫呷,这是给木匠师傅做的。”香梅阻拦着。“哎呀你嫌意哦!”香梅对着木匠说。

金花和银花,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金花有点点过意不去,她又用干净的一双竹筷子夹起来鸡蛋递给老木匠:“来,伯伯,还是你吃吧。”

“金花,你吃,你吃,你们小孩子要营养。好好吃我给你讲个故事。别让麻雀散了伙。”

老木匠绘声绘色底讲了起来:“话说苏东坡一次请朋友喝酒,炸了四只小麻雀。眼看着朋友一连吃了三只,还剩下最后一只麻雀。朋友喝下一杯酒,夹起来小麻雀正准备下咽,可能发现苏东坡一只也没吃,他有点难堪,又把炸麻雀放在盘子里。苏东坡笑着说:“你吃了吧,别让四只麻雀散了伙。”

金花、银花听得哈哈大笑,老木匠也笑了起来。在金花心里,老木匠伯伯可是土地村的灵魂人物哦!可惜回来这段时间,还没来得及跟老人家谈天说地,他竟然走了。

“金花,我现在愁的是老人家出山找不到年轻力壮的人抬柩。”老同学愁眉苦脸。

这是个问题,早几年在北京,金花的父母就接到过土地村乡亲的电话,说村里的老人故去,出殡时找不到劳动力抬灵柩。农村的土葬习俗一下子还难以改变。过去周围的人一齐到场,热热闹闹、轻轻松松地就组成了抬柩队伍,现在总担心怎么把沉重的棺材抬上山。有些地方出现了职业化的抬柩队伍给钱办事,买卖而已。

土地村的人想了一个办法,遇到老人故去的白事,由村民各家各户出钱,请在镇上、县里务工的人员请假回来为老人张罗后事,抬柩出山。

香梅问金花:“你看看,人都要老的哦!以后我们也要回老家去的,这是村里的新办法,得支持。”

金花当时听着有点意外和纳闷,但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当一切都变成钱的时候,往昔的人情与乡村认同去哪里寻找。

老木匠哦,你怎么也没想到,一辈子走遍家家户户,最后送你上山,还要想这个招才能出得了门。这真不是你人缘不好,是社会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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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语主笔简介

海燕,作家、编剧。父母大学堂全国巡讲、青少年励志报告主讲。全国家庭教育巡讲团讲师。代表作《妈妈养育心经》《孩子我想让你幸福》。长篇小说《小康之路》作家出版社即将出版。影视作品《陈香梅与飞虎将军的一千个春天》《民国第一家庭:宋美龄的传奇人生》。原创公众号燕语世界每日更新敬请关注。每日在全国三百社群分享阅读。所有原创作品已申请著作权保护,未经许可请勿转载,欢迎转发分享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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