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不厌百回读,心离书则神索。——苏轼
斯坦纳对经典的定义为:一种可以「解读」我们的表意形式。
它解读我们远胜过我们去解读它。
我们每次读经典,经典都会来质问我们。
它挑战我们的意识和知识来源,心灵和身体的来源(最基本的美学,甚至智性上的反应都是来自于身体的反应。)
斯坦纳认为经典作品便是四周有着丰富无穷、生生不息的空间。
它质疑我们,它要求我们再试一次;它造成我们的误解,引起我们的偏狭与岐见,不是相对式的混乱,也不是一种「什么都可以的」态度,而是一种深化。
斯坦纳主张:无论多么模糊暧昧,都要去探讨文字与世界的关系;无论多么难解,都要去探讨文本、艺术作品的意图,寻求认同。
与此同时,斯坦纳认为所有的了解都有不足之处。
为什么要阅读 经典?
斯坦纳认为:所有的信息,所有意义的形成,语文的、再现的和以最广义的意义来看,音乐确实「对我们明显地意有所图」。它们要求被聆听,它们要求了解,而且没有任何接受或诠释是中立的。
「对我们意有所图」可能像广告、庸俗小说、色情刊物或是傍晚舞会的乐曲一样细琐浮夸。
它也可能有教育意义,从最谦卑的手册和小祷告书,到苏格拉底的答辩词或是「登山宝训」,范围几乎毫无限制。
信息可能是有意的劝说(修辞),伦理、政治、意识形态宣传及改变立场。
哲学的「明白企图」是厘清,对心灵杂物间做系统的大扫除。
指导、痛苦、安慰,这些都是从文学和艺术中产生,这些都是企图,或许属于次级,但是和逻辑学家、律师和神职人员所设想的一样,具有明确的目的。
经典作品对我们的影响,她对我们的要求和疑问,即是最细微的,也是最迫切的。
艺术的魅力在于以「正典方式」来读柏拉图或是帕斯卡或托尔斯泰,便是尝试过崭新的生活。
就像是但丁明白指出的,这是进入了一种新生活(vita nuova)。
在大部分的艺术和文学里,这种召唤是非系统化的。
它是暗示性的,或是在形式里发生。
戏剧、小说、塞尚的静物写生,使得陈腐平庸变的如此复杂,如此错置混乱,如此加快了我们的内在运动(但丁所说的精神运动「moto spirituale」),使我们加速面对世界,使得我们从此判若两人,和过去截然不同。
我们认知的不同层次和景致,巨细靡遗地或是如地震后一般,经过了重新排列。——这一点深有体会。
另发现一点,几乎多数西方作家都会提及德弗雷斯事件。
恋人的离别,男人和女人在相契相合巅峰时所面临的抽离,是死亡前的死亡。
一所好的大学或学院,应该是使学生能够直接接触并且臣服于最杰出者的氛围和威势。
最直接的讲法是,这事关亲近,关于视觉和听觉。
体制,尤其是人文学科,不应该太过庞大。
关于对犹太人的思考,斯坦纳认为他们企图改变人的特性,表现在三个点:
- 一是停止变成你的样子,即停止成为生物和环境是你成为的样子,以戒慎恐惧的克己代价,变成你可能成为的样子;
- 二是利他主义,即被打脸的时候将另一边脸送上,受害者爱屠杀者,对加害者自我奉献;
- 三是乌托邦主义,即废除私人财产。
音乐与文学都可能为暴政歌功颂德。
文学用文字,音乐用声音。
双重夹击下,人会在暴政里体会到某种美感。
正如卢卡奇认为音乐会被政治所滥用,成为表达本质邪恶的工具。
语言具有欺骗性。
某种意义上语言无法准确表达人的想法,因而能够对抗死亡。
所有人类在意义的衍生和接受过程中都是翻译者。
所以我并不反对读译文,因为即使是原文,读者在阅读时都是再创作。
对作品的领悟区别于读者的功力,而非作者(译者)的功力。
「没有翻译,我们将会生存在与沉默为邻的教区里。」
机械翻译本质上是聚集词汇,在一个准备好的词汇库里,加速「搜索」可能对等或相对应的词汇。
文本是有意义和可以转换的。
即语义标记是有内容的,语言及其所联系的世界是相互对应、有意义的。
这样的主张和笛卡尔的信念不谋而合:唯有在没有恶意恶魔捣乱现实,以欺骗我们的知性,或是在认知与了解的组织与「竞赛」中改变推论因果关系的规则,人类理性才能起作用。
斯坦纳认为相同的媒体可能使用知识与经验、意义与形式更加琐碎。
网络可能充满垃圾和刺激,它可能使感知变得麻木不仁。(每天长时间坐在电视机前面的「沙发马铃薯」)
严肃文学、思想以及音乐往往在暴政下产生。
乔伊斯说:「挤压我们,我们是橄榄。」
博尔赫斯说:「检查制度是隐喻之母。」
斯坦纳自认为
没有理由反对通俗文化,因为不论哲学或是科学最终都有可能为政治服务。同时他认为最好的社会政治政权是将以诱发及培养无法预测的英才为教育职责,立基于尊严价值(dignitas)的信念,亦即我们此物种在这个星球的有效性,是由创造精神逸脱出动物性的无私进化所构成。
关于创作者、思想者的偏执,斯坦纳认为这是精神之癌,既然是癌症,就不可医治,因而我们可以理解多数思想家、艺术创作者将创作融入生命的可贵品质。
「任何严肃思想的尝试,不管是数学、科学、形而上学或形式,在最广泛的创作—诗意的思路下,都是一种志业,这尝试占据一个人的心思,就像是不请自来切往往不受欢迎的传票。即使身为一名缺乏创作天才但有志于呈现于永存真正杰作的老师、阐述者、批评家;其实我也是感染上帝病(krank an gott)的存在。纯粹思想、分析冲动、知性力比多驱使意识和反省朝向抽象、孤单与异端发展,这些都是精神之癌。」
人类历史是沉睡的神的一个噩梦。
爱是仇恨的辩证,是它的镜像反影。
爱是非理性的必要奇迹。
爱无可妥协。
以一个人最深处的精神、神经、骨骼,去寒冬受钟爱者的视力、听力,或只是碰触;
去设计、劳动、毫无止境地说谎,以触及、接近所爱的男人或女人;
在看不见的瞬间,为了爱去改变一个人的存在——个人的、公众的、心理的、物质的;
在所爱不在时,在爱凋萎时,去忍受无法言说的伤害和空洞;
在神圣中找到爱的抒发,就像柏拉图学派一样,亦即西方的超越模型,就是去参与最寻常、个人生活最不可解的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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