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禪小巖
總有人問，我們父母的愛情是什麼樣子的哪？我想了想，有恩愛如初的，一輩子都無時無刻不膩歪的；當然也有吵了一輩子，鬧了一輩子，互相嫌棄了一輩子，卻又彼此不離的。
只不過前者的愛情像是那火樹銀花不夜天，絢爛的讓人頭暈目眩；後者的愛情，需要你用心去發現，如細細的泉眼，緩緩溢出的溫情，卻也能灼燙一個人的內心。
我們家一直是賣菠蘿營生的，但是這兩天因為產地坐地起價，導致我和母親進了一大車橙子和砂糖橘。
誰曉得，橙子和砂糖橘拉到市場上徹底臭了，一個老大娘買了10塊錢的，臨走，還嘀咕著，“過年時，砂糖橘和橙子都吃煩了，你們這些誰買啊……”
菠蘿
果不其然，昨天一天截止到晚上八點，只賣了不足的200元，母親一看到銷量不好，又加上父親把一個塑料袋的袋口給綁死了，於是怒從中來，正愁沒處發洩吶，逮著父親就是一頓責備。
我上完直播課去給母親打下手時，卻見父親委屈巴巴地對我說，“你媽本事可大了，罵我是個窩囊廢。這生意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散夥，我也不想和你媽過了，我回老家燎鍋底去……”
一邊安撫父親的情緒，一邊一臉不解地看向母親，這到底咋回事兒啊，做生意本來就是一口蜜糖一口黃連，苦樂參半啊，總不能生意天天好，如果那樣，豈不人人都來賣水果了。
所以，一定要淡定，要有一顆平常心，更要學會等待，耐著性子，生意人最忌諱火急火燎的。
結果母親沒等我說完，就擦了擦眼睛，“他回家就回家去吧，本來他就是個農村人，吃不慣城裡飯。你瞅瞅今天是啥事兒，你爸他昨晚夢見踩了一泡狗屎，大早上就非要給我說，結果呢？壞兆頭……”
我樂了，“做夢這回事兒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啊，他也不想啊……”
結果，話未說完，母親頓時就炸了，“還有啊……今天真是倒黴透頂，你說那麼好的橙子，剛才過來一個老太太說要嚐嚐，他拿了一個，給人家一嘗，扭頭就走了。
賣水果
我還鬱悶吶，結果一嘗，那麼多好的橙子，怎麼他手氣那麼臭，挑選了一個最酸最澀兒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忍不住想笑，母親喝了一口我遞過去的礦泉水，“你不曉得吧，還有更氣人吶，人家挑選了20塊錢的好橙子，沒有付錢，正要人家去換零時，問問你爸乾的好事兒……”
我把目光轉向了父親，他低著頭不吭聲，我推推他，他才一臉大義凜然的說，“我想把壞橙子給她給換一個，反正她也不知道，如果人人像她這樣，把好的都挑走了，壞的咋賣呢？”
聽此，我已經深感無語了，沒想到我的父親竟然幹出這樣的荒唐事兒，關鍵是他換的時候，恰巧被人家小姑娘給瞅見了，於是一頓狠狠地數落。
母親說，“這一趟生意下來，咱們家賣水果徹底結束，你爸這人……”
我看向了父親，他求救似得看著我，我攤攤手，我也沒招兒啊。
後來，在母親的一意孤行下，我們家的水果車第一次提前收攤。
到家後，母親又是對著父親好一頓臭罵，父親躲在廚房裡默默地做飯時，母親還在旁邊嘟嘟囔囔的，反正就是自己瞎了眼諸如此類的。
吃晚飯的時候，母親挾了兩筷頭的炒菜花，“啪”的一聲放下，“你說說你，年輕的時候當老師，結果也沒混上個高級，退休了，你啥事兒不幹，整天就知道抱本老古書看，要不是兒子需要上直播課，我才懶得喊你給我一起賣，可倒好，這一趟生意算是糊穿鍋底了。”
配圖
父親嚐了一下菜花咂咂嘴，“菜花是不是太鹹了，我再回回鍋，放點糖。你稍等啊……”
母親看著走進廚房父親，悄悄對我說，唉，人這一輩子啊，種不好莊稼一季度，可要是嫁錯了人就是一輩子啊。
我看著她，母親眼底突然有了笑意，後又補充道，你爸再怎麼說也老了，你可要爭氣啊，別活成你爸的翻版。
我笑著說，放心吧，我的好媽媽……那我能不能問一句，您是不是原諒我爸了？
母親說，咋會不原諒吶，我就是這個嘴毒，算了，你去廚房吧，你爸的腰還貼著膏藥吶，告訴他，菜花兒炒的很好吃，明天讓他在家裡歇著，直播課你提早安排，咱娘倆去賣……
話音剛落，父親從廚房走了出來，端著一盤迴鍋又炒一遍的菜花，剛好對上母親的眼睛。
這一刻，我似乎能感受到霹靂啪的愛意在綻放，也讀懂了母親對父親的嘮叨，和父親在面對母親的喋喋不休時保持的沉默，因為他們都懂，他們是夫妻，更是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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