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戛納出來，我們就一路向正西方向逶迤。我們的下一個主要目的地是阿維尼翁，但是會路過一個小城市。說這個城市小，其實不完全正確，它叫做普羅旺斯的艾克斯(Aix-en-Provence)。說起普羅旺斯，中國人第一個想出來的就是薰衣草。在中國文化中，紫色代表尊貴，而薰衣草的紫色恰好擊中了中國人的咯吱窩，我們就會不停地笑。但是，薰衣草每年要到六月份以後才會出現那個一片花海的景色。我們在路上看見的都是薰衣草收割後的枝幹，大概也就是二、三十公分高，根本不婀娜，大家對它都是忽略不看。
普羅旺斯是法國的一個省，因此它的英文就寫作Provence。蔚藍海岸也是屬於普羅旺斯省，普羅旺斯的兩座大城市一個是我們要路過的艾克斯，另一個是有名的馬賽，法國的國歌就是馬賽曲。外國人覺得能代表普羅旺斯的一定是浪漫的薰衣草，可是人家普羅旺斯土人可不是這麼想，他們認為當地的標籤植物是茴香。法國茴香和我們中國的茴香完全是兩碼事，法國的茴香是中國的八角大料。中國人的大料是紅燒肉裡必須要有的一味作料，法國人卻拿它釀酒。普羅旺斯過去有一種烈酒叫苦艾酒，裡面有致幻劑的成分，據說那個名畫家梵高就是因為喝了苦艾酒產生幻覺割掉了自己的耳朵。二十世紀初的禁酒運動雖然不是因為梵高的耳朵，但也是因為“酒壯慫人膽”，經常有慫人借酒發瘋。特別是這個苦艾酒，首當其衝被禁了，因此後來有人發明了茴香酒。法國最有名的茴香酒就是馬賽茴香酒(le vrai pastis de Marseille)。馬賽在艾克斯南邊30公里，但是我們不去，當然就喝不上茴香酒。普羅旺斯還有一種好吃的，過去中國人不認，現在中國人都想嚐嚐，那就是黑松露。松露是一種長在深山老林裡的真菌，它是長在大樹下的地面下，而不是在地面上。松露除了黑色的，也有白色的。中國也出產松露，主要是在攀枝花，那裡還有世界唯一的人工養殖黑松露。黑松露非常稀少，所以也叫食品中的鑽石。黑松露的味道很特別，有人說像十五年以上沒洗的床單的味道。我沒吃出來黑松露有這樣的味道，不過我家沒有十五年不洗的床單，就是有我也不吃。
古羅馬時期，普羅旺斯是古羅馬的一個行省，艾克斯曾經是普羅旺斯的省會。公元八世紀查理曼大帝時期，普羅旺斯被納入法蘭克王國領土。查理曼大帝之後，普羅旺斯屬於西法蘭克，就是後來的法國。公元十一世紀開始十字軍東征的時候，這裡生出來很多騎士，也是後來三個著名騎士團的活動地區。這些騎士團現在唯一遺留的是馬耳他騎士團，它沒有領土，在羅馬租房子住。馬耳他騎士團有西方國家護著，居然現在是聯合國的觀察員。因為他沒有領土，大多數國家不承認它是一國，中國也不承認。
我們一邊坐車，一邊睡覺，期間還曾下車辦理過食品進出口業務。到達艾克斯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下了車我們就來到本城著名的米哈波大街(Cours Mirabeau)。
大街兩邊有挺寬的人行道，還種著法國梧桐，到了夏天一定有很多陰涼。大街的最西頭是一個環島，中間有一座噴泉，叫做羅登德噴泉。上面是三位希臘女神的雕像，面對我們的是豐收女神德莫忒爾；她的左後面是沒有矇眼的正義女神忒彌斯；她的右後方是藝術女神繆斯。這座噴泉的作者是十九世紀法國著名的雕塑家拉繆斯(Joseph-Matius Ramus)，作於1860年左右，法國浪漫主義後期風格。這座噴泉是艾克斯的標誌性建築。
看看雕塑裡的獅子，還有小天使。
大街西端頭兩側還有二座雕像，一邊是藝術與科學女神繆斯。
另一邊是藝術女神裡管工業的，這個是杜撰的，藝術女神繆斯一共有九位，可是沒有分管工業的；不像我們的國務院副總理裡面有分管工業的。
順著大街向東走到頭，那裡還有一座小噴泉，也有一座雕像。頭上戴著皇冠，右手握著權杖，這是勒內一世國王，也叫安茹的勒內。勒內一世是十五世紀中葉那不勒斯王國名義上的國王，還是普羅旺斯伯爵。當時正是英法百年戰爭後期，法國的國王是查理七世。雕像上勒內一世左手握著一圈葡萄，這是馬斯喀特葡萄，正是勒內一世從非洲阿曼把這個優良葡萄品種引進普羅旺斯。雕像是法國著名浪漫主義雕塑家大衛·德·安格爾的作品，安格爾最著名的作品是巴黎先賢祠正門三角楣。現在我們看見的是2009年為了紀念勒內一世誕辰600年重修的噴泉。
這條街上有很多十六到十八世紀的古建，看看這個巴洛克風格大門，門柱上的雕刻雖然有點粗糙，但是很像那麼回事。這是當地鄉下一家博物館溫德姆藝術博物館在城裡的複製品，這座大門基本上覆制了那所十七世紀建築。
大街東頭的小衚衕就不是筆直的了，都是彎彎曲曲的。
人行道上站著幾個快遞小哥。
街邊的小飯館，打著勒內國王的旗號。
這旁邊有一家挺有名的咖啡館叫“兩兄弟咖啡館(Les Deux Gar?ons)”，本地和外地的一些名人曾經頻繁地來這裡喝咖啡，搞社交什麼的。巴黎上流社會的沙龍根本瞧不上他們這個酒吧裡這些外省的土人，像塞尚(Cezanne)、左拉(Zola)和加繆(Camus)這些人。
這一天的晚餐還是要大家自己找東西吃，好在這條街上飯館頗多，也有供應快餐的小吃店。上面這家小館裡沒什麼好吃的，也就是漢堡哥和披薩弟之流。那個漢堡哥的外皮是法式硬殼麵包，一般中國人的牙肯定打不過它，我們還是習慣於對付麥當勞那種軟綿綿的麵包。那個披薩弟就更可憐了，說是西西里披薩。西西里是意大利著名的國家級貧困縣，披薩餅恨不得比紙還薄，上面中間有像月亮一樣的一片火腿，周邊有象北斗七星一樣的幾個蔬菜丁，然後就是抹得到處都是的番茄醬。好在發現旁邊有一家飯館供應英式炸魚薯條，就吃這個吧。吃完飯，讓小二拿來單子一看，倒是沒多少錢。給了小二一張銀聯卡，小二刷了一下沒刷開，只能刷國際卡。
就著炸魚喝了一缸子艾克斯本地啤酒，出來的時候，天已頗黑，街上的店鋪都點上了燈。
噴泉周邊的燈也都亮了。
很有點小輝煌的樣子。艾克斯還有一些古建沒有時間去看了。而且這裡還是有幾所大學的，高等教育也是比較繁華。我們要趕路往西走，先回酒店睡覺了。
（修訂版）
閱讀更多 看北京看中國看世界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