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 勿躁

狂風 勿躁


本應溫柔嫻靜的春,也有暴怒翻臉的時候。下午,不知誰得罪了她,讓她那一張明媚的臉往下一沉,天空瞬間變得陰鬱、暗黃,既而風先咆哮起來,猛地把我的臥室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突然地受了這一驚嚇,我這才注意窗外。風好似率領著千軍萬馬,兵臨城下,一個勁地拍打著玻璃窗,窗欞上像有子彈射中,令人恐怖。樹梢還發出低聲地嗚鳴,猶如一群人在痛苦地抽咽。

這個春天還沒有刮過這麼猛烈的風,是否因為壓抑、憋悶太久了,連春天都忍受不住了,想把這場瘟疫拋到九霄雲外?

此時的我正坐在電腦前,我們教師從正月十七,響應政府的號召,已經開始了網課。這網課以前從沒有接觸過,由於不懂操作,剛開始我差點急哭了,瞧我這點出息。學校要求每位教師在釘釘群先試講十分鐘,聽著同仁們從容、充滿激情的課,我還進入不了程序,心中著急上火的也像颳起了颶風,被搞得頭昏腦脹。只好打電話求助於兒子,兒子回家一步步教,下載、登錄,我這才找到了要領。網課還真不同於平時在教室裡上課,免去了師生互動環節,也沒有學生自習的時間,只有老師在唱獨角戲。課比平時更要精心準備,不能有半點疏忽。看到直播間有眾多家長在圍觀,而且還有回放功能,想會有多少人在私下評頭論足啊,心中便有了壓力。一天下來眼睛開始隱隱地疼。

狂風 勿躁

黃昏時分,風絲毫沒停下來的意思。在樓上困了一天了,真想去外面透透氣,矛盾中終於鼓足勇氣出來了。細心的愛人把我們的私家車早已挪到了開闊的地方,他怕樓上刮下磚瓦砸到車上,我還真看到樓頂上的竹竿橫躺在了路上。衚衕口幾棵大槐樹上的枯枝颳得到處都是,樹枝還在劇烈地擺動,幾個白色的塑料袋在空中翻飛著遠遠飄走了。

街上只有車輛,沒有行人。人們像受了風的威脅,都躲在家裡了。我逆風迎上去,走三步,倒退兩步,風捲著沙塵直往臉上打。我戴著口罩,但眼睛裡已被細沙擠了進來。我與風開始鬥智,它停時,我緊走幾步;它刮起來時,我就背轉身,倒著走。街兩旁的行道樹全是法桐,樹底下落了一地像肉丸般大小的梧桐果,顏色也像極了。這果實懸掛到這季節才被風摘下來,使我一下子明白為什麼法桐又名懸鈴木了:它的果實懸在枝上真像掛著的一個個小鈴鐺。我不知道小圓球裡是個怎樣的結構,就踩扁了一個,突然一團蒲公英似的飛絮被風颳起來,原來是它的種子,隨風飄散到了四處。生命就是這樣延續的,我以前還真沒留意過。再往前走,一塊兩米見方的廣告牌也被風掀了下來,我用腳試了試,那麼重那麼厚的鐵板,這也太危險了!還真要感謝這場風,它檢驗出了廣告牌的漏洞,如果以後行人在街邊走,傷了人就麻煩了。這讓我不由得害怕起來,怕再有這類東西掉下來落我身上,於是趕緊撤回到了樓上。

狂風 勿躁

夜裡,狂風亂嚷嚷又鬧騰了大半夜,黎明時,安靜了。早晨,陽光很早就爬在窗上,向裡張望,我一睜眼,她便衝我笑了。再看天空,藍得那樣純粹,我彷彿看到了一張嬰兒的臉龐。

躺在春天的早晨,真有一種蓓蕾綻放的感覺。軟綿綿的床,輕軟的絲被,室溫不冷也不熱。沒有討厭的蚊蟲騷擾,空氣也像被蒸餾過,那麼純,那麼清,突然想找一個詞語來讚美春天,腦海中卻是:春天真乾淨!

是啊,2020年春天的這場瘟疫,也像昨天的這場狂風颳過去了,如同我們全民同時患了一場感冒,做了一個惡夢。一切都會過去的,生活依然繼續,花照樣鮮豔著,草照樣嫩綠著,一切精彩都會在這塊美麗的土地上爭相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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