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棗樹,民勤的守護神

沙棗樹,民勤的守護神

不是所有的相遇,都會碰撞出心靈的火花;不是所有的花開,都為了諂媚討好,搏世人的眼球。從盛開在詩經中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到“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的梨花和杏花。但翻閱古詩詞曲文賦,似乎從《詩經》開始,唯有它,默然沉寂在漫長的文學長廊中。春風送暖時,把第一抹綠意給了青草和柳枝,把第一縷花香給了桃李,把第一聲鳴叫給了布穀,把第一次歡唱給了小河……她猶如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在鹽鹼地,在風沙前沿,一身傲骨,以一身棕色皸裂之身,不與楊柳爭春,不和桃李為伍。

沙棗樹,民勤的守護神

待到山花爛漫,待到楊柳婆娑,她才有點吝嗇的從那粗糙的枝杆上,冒出一片片青綠色的葉片,貌不驚人,葉不碩大,沒有柳枝的婀娜,沒有白楊的挺拔。她的軀體或直立,或隨風向而傾斜,或匍匐在地,枝條總是旁逸斜出,看似雜亂無章。她時刻忘不了,積蓄力量把根紮在泥土深處,或盤根錯節地擴展根系,緊緊的覆住腳下的泥土,不讓它隨意流失。所以它不願浪費一點餘力去讓春風剪出如月如眉彎的葉片,不用借暖陽而拚盡渾荒之力強撐出一片濃蔭來博眾人的歡呼。她,活著只為自己的使命,將葉片兒濃縮成單薄的而細小的橢圓形,甚至不用披一身鵝黃或翠綠,讓見者賞心悅目。

偶然在一位家鄉作家的文章中,讀到一位不知名的詩人對沙棗樹的讚頌“金花銀葉片,端午十里香。有心利民眾,無緣奉君王。”還曾有一位不太成熟的作者寫了一篇文章,說玫瑰可以代言家鄉的花,不想引來一片非議,玫瑰嬌豔,香味濃郁,若論外觀,當仁不讓。但很多人還是力挺沙棗花,說唯她才能真正意義上為家鄉代言。儘管她平凡,平凡到花小不起眼,形如銅鈴,簡單的四瓣黃花,成簇擁擠在一起,平凡到不能用什麼溢美之詞形容她的外貌,而她散發的香氣卻如一曲壎音綿長,任誰都無法拒絕得了,沁人心脾,穿透入骨。牡丹和玫瑰的香,總不免有或濃或淡的脂粉氣,或讓人有種遙不可及,或顯高貴,或覺媚俗。而沙棗花香,尤如空谷見幽蘭般的清醒脫俗,超然物外。歷史上的香妃,經史料記載和後來證實,並非身體有異香,而她身上這種香味就是來自香妃家鄉的沙棗花香氣。

沙棗樹,民勤的守護神

好一句“有心利民眾,無緣奉君王,”金秋十月,經霜殺後的沙棗樹枝頭掛滿了一串串紅紅的沙棗。猶記兒時家貧,那些日子家家戶戶男女老少擎杆提筐拉車走出村子,趟過小河淹沒在倘大的沙棗樹林裡。只聽見“啪啪”的杆落聲和“噼裡啪啦”的沙棗落地聲在林子裡不停迴響著,傍晚時分架子車裡裝滿了一袋袋的沙棗。撿一顆入口,霜殺後的沙棗少了之前的酸澀而多了一分香甜。沙棗樹任由人們不斷的抽打,毫無怨言,將果實奉獻給飢餓的人們,落地的樹葉掃回來又是羊們的美味。

寒冷漫長的冬季裡,沙棗可以偶爾充飢,也是物質匱乏時的零嘴。記憶中最深刻的是母親把沙棗盛放在一口一人高的棕色瓷缸裡,然後把從鄰村買來少量的冬果埋在缸底,數日後,冬果的香味沒辦法掩藏,從缸口散發出來,滿屋子亂躥,連沙棗也被醺醉了。那時候,我們總是踩個凳子爬到缸沿上,大半個身子探進缸中,試圖夠到最下面又軟又香的沙棗,妄想著運氣好可以撈個冬果解解饞。忘了沙棗除了充當零食,飢餓時可裹腹外,還可治療腹瀉,妹在年前數月腹瀉不止,吃藥無效,後聽人言,買沙棗吃了幾斤後,漸愈,她還有其它的療效,就不詳述了。

貧寒人家的日子,自有著很強的生存之道。一個冬天吃的沙棗核收集起來,巧手的家鄉人用一根根細線把它們串起來,中間用各色塑料做點綴,按比例做成一個個精美絕倫而富有立體感的門簾兒,看上去頗有古風的韻味。主人掀簾進出,如環佩搖曳,叮噹做響……

沙棗樹,民勤的守護神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家鄉人對沙棗樹憐愛有加,絕不會隨意去砍伐破壞。只是在村子裡逢紅白事時派人去林子裡撿一些枯死的樹杆扛回來做柴禾。靜守在村西的那片沙棗林,年復一年,在地下水急劇下降時毅然決然的頑強生存,阻擋住來自長城外的風沙侵吞土地,以驚人的毅力,如守衛邊關的將士,默默的奉獻著自己的青青和熱血。

是與世無爭,是淡泊名利,是虛靜樸實,是公而忘私。它是老子筆下的“上善若水,”時刻散發出人性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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