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智论》第六节 行道智见清净


《清净智论》第六节 行道智见清净


§50. 观察、或者不再注意光明等〔观染〕之后,此人又如过去那样,仅持续地观察一切显现的名、色法。如是观察时,他超越了光明、喜、轻安、乐、欲求等〔观染〕,〔他的观〕智纯粹仅住于生、灭。这时,在每次的观察里,他观见:「被观的所缘生起后立即消失(灭去)。」他也了知:「每一个所缘就在〔生起处〕那里灭去;它未移动到其它地方。」


§51. 循此,此人依现量了知名、色剎那剎那地生灭。如是,观察不断地剎那生灭的名、色法,而别别地确定、了知生灭的智慧,名为离染的「强力生灭随观智」。这〔强力生灭随观智〕是行道智见清净的开始。从这个智开始乃至「随顺智」,皆名为「行道智见清净」。


坏灭智

§52. 如是观察一再生起的名、色法后,他观察到〔它们分成〕一节一节的、一段一段的、一小点一小点的〔,观察到〕:「现在它生起!现在它坏灭!」当「生灭智」成熟、锐利、有力时,生灭智会极迅速地生起,自行无间地转起,像是自动运转一样;名、色诸行也会极迅速地显现。当锐利的智如此运行而诸行快速地显现之时,他未了知所观名、色的「生起」,也未了知称为「住」的中间阶段,也不见称为「不断转起」的「转起」。称为手、足、脸部、身体等的形状与相也皆未显现。那时,他仅了知被称为「灭尽」、「衰灭」或「破坏」的坏灭〔阶段〕。


§53. 当他观察腹部的上升时,他未了知上升的最初阶段及中间阶段,仅了知上升的终结阶段——即上升的灭尽;下降的情况也是如此。又,在弯曲手脚,观察那弯曲之时,他也未了知弯曲的最初、中间阶段,也未了知手等的形状。伸展等的情况,也是如此。的确,在那时,被他观察的所缘似乎完全消逝不见似的。因此,那时他像是在观察完全消失不见、已坏灭的法,能观的心似乎未到达被观察的所缘似的。因为如此,这时候,某些修行者会以为:「我的毗婆舍那退步了!」然而,他不应如此认为。


§54. 以往,禅修者本然的心,会很自然的去喜欢形状等概念法所缘,乃至到生灭智,他仍会见到影像。循此,禅修者的心会去喜欢有形、有相、清楚的行法所缘。但是,现在因为他已如上述那样修得〔坏灭〕智,诸行法的有形影像已不再显现,更不用说比它更粗糙的概念法。同样地,称为「最初」的「生起」也不显现,这时候,他只了知以灭为自性、被说为是末段部分的「坏灭」。循此,禅修者的心,起先并不喜欢坏灭,但是他应该确信:「不久后,心将熟悉〔此坏灭智〕,并对被称为坏灭的「灭尽」感到欢喜。」如是确信后,禅修者应该努力做无间断的观察。


§55. 禅修者如是观察,而在每次观察时,所缘法及能缘法,即「被观的所缘」和「能知所缘的心」,总是次第且成双地坏灭、灭尽。即使在一次〔腹部的〕上升里,也有许多上升色显现出次第灭去的行相。像夏季观看阳炎时,阳炎显现出剎那剎那次第坏去的行相;或像大雨天下雨时,因落下的雨滴而生起的水泡之迅速消失;或像佛塔供灯时,被风吹灭的灯火之迅速灭去一样,所观的色法也显现出剎那剎那灭尽的坏灭行相。以色为所缘的能观心,也与那所观之色一起灭去。观察其它的色与非色〔即名法〕时,〔它们〕也是如此显现。这时,此人的智如是地现起:「无论身体里哪个所缘被观察,该所缘皆先灭去;随后,了知彼所缘的能观之心,也随之灭去。」因此,此人依序地清楚了知两两成对的坏灭:「所缘之灭」与「能缘心之灭」。(这是观察者〔亲身体验〕的了知,不可理解作是思惟后的选择。)这样清楚了知二法之灭尽——「六门里所出现的色等所缘之灭」,以及「以彼色为所缘的心之灭」——即名为「坏灭智」。


怖畏智

§56. 当此「坏灭智」成熟时,见到做为所缘、能缘的一切诸行坏灭之后,具怖畏行相的「怖畏现起智」等等的智,会依序地生起。禅修者见到二法——「显现的所缘」和「能缘彼的毗婆舍那心」——剎那剎那灭去之后,也以比量了知:「过去的行法曾这样坏灭;未来的行法也将这样坏灭;而现在的行法正在坏灭。」如是了知后,当禅修者观察出现的行法时,那些行法会显现出坏灭行相。因此,禅修者在观察时,即了知「诸行是可畏的」。如是,对怖畏性质的了知,即名为「怖畏现起智」、或称作「怖畏智」。这时候,禅修者的心像无所依怙一般,也感到怖畏。


过患智

§57. 藉由怖畏智见到「应怖畏」之后,继续无间断地观察时,不久,「过患智」即生起。此智生起时,一切处——即被观之所缘、能观之心,以及所作意的「有」——之中所有的行法,会变得无味、索然无趣、无乐味。这时候,禅修者只见到苦,只见到无乐味,只见到过患。因此,此智名为「过患智」。


厌离智

§58.当禅修者这样见到诸行的过患时,他的心对那些有过患的诸行,不会感到喜乐,只会厌离。那时,禅修者的心像感到不满、倦怠一样。虽然如此,他并未放弃毗婆舍那,仍投入时间持续地观照。应知道:这并不是对修行的不满,而是具有"对诸行感到厌离之行相"的「厌离智」。即使这时候,禅修者的心被引导到至乐的状态或极可爱的所缘,他的心也不会对它们感到欢喜,不会因它们感到满足。因此,在诸观察的间隔之间,禅修者心想:「诸行皆具剎那灭去的性质,唯有一切行的止息才是乐。」


欲解脱智

§59. 再者,当禅修者因厌离智而对每个所观感到厌离时,他会生起想要舍弃诸行的心,或说,想从诸行解脱的心。与此心相应的智,即名为「欲解脱智」。这时候,通常身体会有许多苦受,且不想要长久维持同一种威仪姿势。即使这些状况未出现,诸行令人不舒服的性质也更加明显。因此,在诸观察的间隔之间,禅修者这样地希求:「愿我快快地从此〔诸行〕解脱吧!」「让我到达诸行止息之处吧!」「让我彻底地舍弃这些吧!」那时,禅修者的心,在每次观察时,似乎要从被观的所缘退出似的(像是想要退出后逃走似的)。


审察智

§60. 想舍弃诸行的禅修者,为了弃舍诸行、从诸行解脱,更加精进地观察诸行。因此,在彼时转起的智,名为「审察智」。(事实上,就意义上言,「审察」、「观察」或「毗婆舍那」三者是相同的。)此时,诸行的无常、苦、无我行相,极清楚地向禅修者显现。且三行相之中,苦行相会特别清楚。这时候,通常此人身体内会显现出种种急遽、锐利、剧烈的苦受。正因为如此,对此人而言,整个名、色身,似乎像是极苦的病之聚集、苦之聚集。被称为「不能长久维持在一种威仪路」的难忍之事,通常也会出现。这时候,禅修者无法长久维持同一种威仪姿势,没多久就想要改变。这仅是诸行的苦之性质的现起。虽然如此地想改变〔姿势〕,他也不应该急着改变。他应该努力维持着每一种威仪姿势长久不动,并作观察。如此,他会超越那难忍之事。


§61. 那时,此人的毗婆舍那智极明晰且强而有力。正因为如此,苦受一被观察后,瞬间便止息。即使苦受未完全寂止,禅修者也了知它剎那剎那且一段一段地灭坏。(也就是说:藉由每个观察,了知每个剎那的苦受称为「尽、灭」的坏灭〔阶段〕,而非像触知智时那样,只了知到〔许多〕相似感受之相续。) 然而,若不放舍〔此修行的〕重担,持续地观照这苦受,不久后它将完全止息。事实上,当苦受如此止息时,它就那样子止息了,不会再生起。虽然观智已如此清晰且强而有力,但禅修者仍不因此而感到满足。他也会生起如此的念头:「我现在的观智并不明晰。」不过,他应该努力藉由观察以舍断这个念头,继续观察一切显现的名、色诸行。


§62. 当禅修者如是地无间观察时,经过几分、几小时或几天后,较之前的观察更加明晰的观察会生起。那时,他会超越一切的苦受、威仪路的不堪忍,以及「观智不明晰」的念头。他的观察,转起得更加迅速。每次观察时,极清楚地了知无常等三相中的一相。如此迅速观察而了知三相的任一相,即名为「强力审察智」。


行舍智

§63. 又,当此审察智遍熟之时,如自动运转般自行了知显现的名、色诸行,且相续地(即连续地)转起之「智」,名为「行舍智」。


§64. 就此人而言,已经没有为了让诸行〔于心中〕现前而应做的工作,也没有为了了知诸行而应做的工作。因为,每当一个观察结束时,〔另一个〕应被观察的所缘,便自行现起。毗婆舍那智自动观察并了知该所缘,好像禅修者不必做任何工作似的。


§65. 在以往,从怖畏智开始,由于见到诸行的坏灭,他生起了怖畏行相、过患见、厌离行相、欲解脱之希求,以及对所证之智的不满足感。然而,现在即使见到更快速灭去的诸行坏灭,也不会生起〔怖畏、不满等〕这些状态;即使苦受生起,忧也不生起;也不会不能堪忍〔苦受〕。通常这个时候,禅修者的苦受会完全止息(也就是说「不生起」)。即使想到可怖畏、可悲愁的事,怖畏或悲愁也不生起。这就是行舍智里的「怖畏之断舍」。


§66. 以往,在生灭智之时,由于毗婆舍那的明晰,故生起强而有力的喜悦。现在,强大的喜悦,并不会因行舍智里极寂静、微细、清晰的状态而生起。即使看见会引生喜悦的可爱所缘,或想到即将受用的成就,强力的喜悦也不会生起。这是行舍智里的「喜之断舍」。


§67. 进入六根门领域的所缘——无论可爱或不可爱,他皆不染着也不怀瞋,只是平等地观察、了知它们(也就是说「只是了知」)。此乃行舍智里的「增上舍性」。


§68. 关于此三功德支,在《清净道论》里有说:「舍断怖畏与喜,于一切诸行保持中舍与不偏。」


§69. 当他想:「现在,我要再努力作观!」而努力时,没多久,他的观察就变得纯熟,像自行运作似的。从此之后,禅修者不必做任何工作〔即刻意的努力〕。即使不工作,观察也相续(连续)而持久地转起,无间断地转起两、三个小时。这是行舍智的「等住性」。关于此,《无碍解道》说:「…等住慧是行舍智。」《清净道论大疏钞》也对此解释说:「就『智…相续地转起』而说…。」


§70. 当观察如自行运作般地生起时,自此开始,「心」即使被导向种种其它的所缘,也不会前往;即使到达那里〔即其它的所缘〕,不久后它就又会回到应被观察的所缘,持续地观察。就这一点而说「它停滞、退缩、回转,未被引开」。


至出起观智

§71. 禅修者如是藉由具足多种功德、利益、威德的行舍智,观察一切显现的诸行,在他的行舍智遍熟,变得锐利、勇健、明净,达顶点的时候,此(〔行舍〕智)观察显现的诸行,藉由见其坏灭而了知无常、或苦、或无我。如是极清楚地了知三相之一相 ——这是〔较之前的观察〕更明晰的观察——迅速地显现两、三次或更多次。此称为「至出起观」。


§72. 紧接于「至出起观」的最终的观察心之后,禅修者的心跃入被称为「一切行灭」的涅槃。因此,那时候,禅修者了知名为「一切行灭」的寂静。


§73. 许多经典如此显示涅槃作证的行相:「法眼生:凡有生的性质者,皆有灭的性质。」藉由此处的「有灭的性质」这语词,显示出「体证"具有生起性质"的一切诸行之灭尽、寂止」的行相。


§74. 《弥兰陀王问经》里如是说:「当他一再地作意时,心超越转起,而进入无转起。大王啊!正行而到达无转起,名为『作证涅槃』。」此处,其意为:「想要作证涅槃的禅修者,应该一再地作意,亦即,应观察六根门中随现的一切名、色。当禅修者如此作意时,一直到随顺智为止,他那名为作意的观察心,(因不断地屡屡转起故,如河流般)每一剎那皆直落在被称为「转起」的名、色行法之上。其后,心不再落入「转起」,超越了「转起」,进入「无转起」(此与被称为「转起」的名、色行,是完全相反的),到达无转起(也就是说:像落入似的到达被称为「诸行寂止」的「灭」)。如此,在以往,依据生灭智等种种智,或说,藉由戒清净、心清净及见清净等种种清净,正确而不颠倒地修行之后,禅修者(凭借着那进入无转起的心)到达「无转起」、作证「涅槃」,也就是说,亲证「涅槃」、亲眼观见「涅槃」。


随顺智

§75.「至出起观」里最后的观察智,名为「随顺智」。这是「行道智见清净」的终点。


种姓智

§76. 紧接于「随顺智」之后出现的,宛如初次掉落在"诸行灭尽、离行的"涅槃里的智,名为「种姓智」。


《清净智论》第六节 行道智见清净


注:

一、 《五论注》28页:「瘦、胖、圆、方等,依形状而令知故是形状概念。」《精解》322页,提到另外六种概念:「相续概念」、「组合概念」、「时间概念」、「方向概念」、「空间概念」、「相概念」。

「相续概念」指大地、山岳、树等,因它们是由四界的变化而得名。

「组合概念」指屋子、马车、村落等,因为它们是由木、土、柱等材料组合而得名。

「时间概念」指早晨、中午、月份。

「方向概念」如东、西、南、已。「空间概念」如井、山洞。

「相概念」指透过禅修产生在心里的影相。


二、依据上座部而言,发心行菩萨道者,在证得正等觉菩提之前,其「修所成慧」将停留在「行道智见清净」;以观智而言,菩萨只能证得「行舍智」。参考 《南传菩萨道 (上册)》


三、《清净道论》:「于后段放舍后宁静地看,是为等住。」《大疏钞》(第2册469页)解释: 「只要尚未跃入涅槃,智就相续转起,并对观照持中舍的态度。就此而说「宁静地看,是为等住」。


四、马哈希尊者在《无我相经讲记》(英译本,182-186页)提到「行舍智」的六个特色:

1. 远离怖畏和喜贪;

2. 对可意、不可意所缘保持舍心;

3. 不费力的观照;

4. 持续久住;

5. 愈来愈微细;

6. 专注力完全不受干扰。


五、依据《清净道论》(671页),广义的「至出起观」,含摄「行舍智」、「随顺智」及「种姓智」。前二者,以有为的诸行为所缘;「种姓智」则以无为的「涅槃」为所缘。因为「道」乃从所执着的事物——即外在的相——出起,也从内在的烦恼出起,所以「道」被称为「出起」。再者,行舍智等三种「观」,达至、趋向「道」,所以称为「至出起观」。


六、「随顺智」只持续一剎那心。此智随顺前面几个「观智」的作用,也随顺之后「道智」的作用,所以名为「随顺智」。马哈希尊者之所以说「随顺智」是「至出起观」的最后一个智,乃是就狭义的「至出起观」而言。


七、「种姓智」只持续一剎那心,它虽也以「涅槃」为所缘,但并不像「道智」那样能够正断烦恼。它首次出现时,将凡夫种姓改变为圣者种姓,故称为「种姓智」;在趋向第二、三、四道心时,它称为「净化」。


8、 「道智」虽仅一剎那心而已,却具有正断随眠烦恼的作用。道智共有四种:预流道智、一来道智、不还道智、阿罗汉道智,它们各自负责断除不同的烦恼。


九、「果智」,于利根人仅转起三个果心,于钝根人仅转起两个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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