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 艳|春归

我出门必经的路上,有许多院落,彼此相连,每一座院落里都是一处风景。春天的某个午后,我从其中一处经过,透过栅栏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颗高大的白玉兰,一株杏树,还有一株樱桃树。它们正开得灿烂,红是红,白是白,粉是粉。万紫千红总是春,每一种植物都有她的繁华似锦的美好时光,正如“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对于花儿,《人间草木》里说: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儿坐一会儿,他们很温暖。譬如现在,在这明媚的春光里,“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那是多么温馨和美好!

过了几日,树上的花依然灿若星辰,只是微风拂过,落英缤纷,满地的花瓣立刻洒满了小院,“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无比唯美,却也有一丝的惋惜,时光匆匆,真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时光容易把人抛”。

依旧是路过,可花儿已不见,没有了几天前的热闹盛开,嫩芽儿丛生,满眼皆是新绿,令人欣喜,充满希望。我想,花如人,人如花,人生不也如此吗?不同的阶段呈现不同的景致。经历过青涩的成长期,如花似玉、浪漫灿烂的繁盛期,最终花谢花飞,落花凋零。“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花的离去,只是暂时的告别,是为了滋养土壤,是为了来年能开出更美丽的风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日子循环往返,生命生生不息。天地万物,在大自然面前都要遵循它的法则,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最终不都要回归到生命的最本质吗?逝去的已不再回返,留在地上的影子却永远无法抹去,就像那些花儿,即使韶华易逝,即使稍纵即逝,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它们曾经轰轰烈烈地开过、灿烂过。这就足够。

仓央嘉措说:在你的生命流年里,若有一个人烟花般灿烂过,纵隔了天涯海角的距离,却可在魂梦里出现,可在文字中想念,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是呀,花和人的相逢,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我期待着与花儿们的再次邂逅。

在我们校园的东西两边,各有一条小路直通后面的校区,我常常走西边那条道路,那是一条约长五十米的小路,而且是一段斜坡,在操场与斜坡东南相连处,矗立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枝干已被修剪(秋天一到,满地落叶),只剩主干光秃秃地矗立着,可每到春天,在它被砍去的枝干上仍然冒出许多的嫩叶,而属于先前的那个嫩芽儿却永远不会开放,唯有此,生命才显得愈发珍贵。尽管它的身躯不再高大威猛,可它仍然充满生机,不屈不挠地向上生长着。它对生命的强烈渴望让人心生感动。在西北边,夹了一排栅栏,顺着栅栏栽种着一溜儿冬青,依次栽种的还有石榴树,无花果树,三月梅,棕榈树,以及十几尾竹子。竹子,棕榈树都属于四季常青树,苏轼曾说,宁可食无肉,不可使居无竹。可见竹子的栽种能让居所更增添些许的幽静。现在正值春暖花开时节,三月梅开得正旺,一簇一簇的,紫色的花朵显得那么雍容富贵;杏花开得热烈而奔放,粉的白的花瓣,夹在嫩芽儿里,愈发淡雅清幽了;桃花开放的时间较迟一点,但其色彩与热烈,毫不逊色于杏花,甚至较之更浓烈一些。在林荫小路的东北方向矗立着几棵特别高大的香樟树,这是几棵古树,高过两层教学楼,枝繁叶茂,枝枝叉叉向四面伸展,比起梧桐树的笔直刚强,它又是另一种姿态万千的娑婆之美,树枝刚抽出嫩叶,是嫩绿,翠绿,就像是画家拿颜料渲染上去似的;在树枝的顶端,在它的下方老树叶还未褪去,那是一种浓绿。就像岁月的沧桑之绿。太阳出来了,透过树的缝隙洒落在叶子上,斑斑驳驳,虚虚实实,明明暗暗。此时香樟树还未盛开,若花开后,白色的颗粒花瓣夹在绿叶中,更是暗香浮动,香气袭人。这条林荫道地面是用仿真草皮铺成的小路,踩在上面软软的,一年四季都像是春天。刚下过一场春雨,花儿已“香消玉殒”了,此时快成了一片绿荫世界,绿得舒坦,让人心旷神怡。如果夏天来到,这里则又会是“绿叶成荫子满枝”了。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就是对此处的生动写照。

出门散步,遇见一片桃花,屋头初月杏花繁,开得正花枝乱颤,朵朵负势竞上。我走近前去,细细观赏,粉红的花瓣,挨挨挤挤,犹如少女的脸庞俏丽娇艳。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我仿佛看到唐朝那个少女,“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她笑颜如花,笑如春风,倚门而立;她抑或是“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又抑或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只是来年不知去了何处?只留下诗人满怀的惆怅,也给后世留下了千古绝句。摹地,眼前的桃花又幻化成了“何方可化身前亿,一树梅花一放翁”的景致。

熊 艳|春归


熊艳,陕西平利人,平利县城关小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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