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話聊齋之《畫壁》:書生誤入畫中和少女戀愛,虛虛幻幻就是人生

大家好,今天阿犬為大家送上聊齋名篇《畫壁》。

夜話聊齋之《畫壁》:書生誤入畫中和少女戀愛,虛虛幻幻就是人生

這個篇目,知名度極高。

2011年,它還被搬上大熒幕,由閆妮、鄧超、孫儷、鄭爽,等一眾男女明星出演。

夜話聊齋之《畫壁》:書生誤入畫中和少女戀愛,虛虛幻幻就是人生

拿到1.49億票房。

今天咱們一起來看看這部電影的原著。

故事是這樣的:(故事譯/改:微涼)

說在江西省,有個叫孟龍潭的人,他和一個姓朱的舉人客居在京城中。有一天,他們偶然來到了一座寺廟中,十分好奇,便要去看看。然後發現殿堂和禪房都不怎麼敞亮啊,只有一個遊行的老僧人暫時住在這兒。

老僧見有客人來了,趕緊整了整衣服,出去迎接他倆,十分熱情地充當導遊引著他們在寺中游覽。他們在殿中游覽著,發現殿中有南朝神僧志公的雕像,兩邊牆壁的畫都雕的十分美妙,惟惟肖,栩栩如生,就好如真人要出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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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們被別的吸引了目光,只見東邊牆壁上畫著好多散花神女的像,那裡邊有名少女,頭髮垂著,手裡捏著花,面帶微笑,櫻桃般的小嘴似動非動的,眼裡的波光閃閃,我見猶憐,令人神往不已。

朱舉人一下子被勾了魂似的,盯著那名少女盯了很久,舍不看移開目光,滿眼愛意,不知不覺間思緒紛飛,難以自持,心思迷亂,想著一些有的沒的。

霎那間,朱舉人覺得自己的身子輕飄飄的,跟踩著雲駕著霧一樣,轉眼就到了壁畫之中。就見眼前景象一變,殿宇樓閣層層疊疊的,已經不是剛才人間的景象了此時見一老和尚在座上講說佛法,四周很多露著右肩的和尚圍在老和尚周圍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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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舉人第一次到這來,什麼也不知道,眼裡有迷茫之色,只能混在和尚之中。過了一會兒,正不知道該幹什麼時,好像有人在偷偷的拉他的衣角。

回頭一看,大喜過望,竟是剛才勾了他魂兒的垂髮少女,朱舉人心想跟做夢一樣,那名少女見朱舉人回頭看她,不禁面帶羞意,臉上一紅,隨後輕笑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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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舉人看到她的舉動後,連忙跟了上去,一路緊跟著她,生怕再也見不到這名少女了。穿過了幾道柵欄後,少女進入了一個屋舍,朱舉人猶豫不決,雖然很想跟著少女進去,但還是遲疑著不敢進屋。

正進退兩難的時候,少女面含微笑的回頭,舉著手中的花,遠遠地就朝著朱舉人做招呼他的意思,朱舉人見少女允許,心花怒放,心想這麼漂亮的美女,居然邀他進屋,於是連忙跟了進去。

進屋後,朱舉人見屋裡沒有別人,越發大膽了起來,起了慾念,猴急的抱住了少女,少女也不拒絕,應允了他的行為。

良辰美景,美人再懷,朱舉人再也忍不住了,兩人逐漸親熱了起來,在床上纏纏綿綿,共赴雲雨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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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少女囑咐朱舉人不要咳嗽發出動靜,不要被別人察覺到,在這裡等著她回來即可。

之後少女關好門窗,小心翼翼的獨自離開了。

夜裡,少女又回來。

兩人情難自禁,初嘗人事,於是又纏綿在了一起,就這樣過了兩日。但紙包不住火,這事還是被少女的同伴察覺到了,女人的第六感總是很強的,她們相約著到少女的房裡看看,於是發現了被少女藏在房中的朱舉人。這場面想想就有點尷尬,果不其然,朱舉人一臉尷尬,而少女則是滿臉嬌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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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們打趣少女道:

“腹內小郎已許大,尚發蓬蓬學處子耶?”

“肚子的孩子恐怕都不小了吧,怎麼還能跟以前一樣垂著發當做未成婚的女子呢?”

說的話瞬間讓少女臉紅害羞。

於是都拿出來髮簪和耳環,催著她挽起頭髮梳成少婦的髮型。少女被她們打趣的害羞,不知道說什麼好,任由她們束髮穿戴。其中一個女伴說:“姐妹們,咱們不要在人家房裡呆太久了,打擾了人家的好事,有人可就不樂意了。”

之後眾女伴們鬨笑著一同離開了。

朱舉人看了看少女,心動不己。只見少女髮髻像雲一樣高高盤起,束髮髻的鳳釵低垂著,竟比垂髮時,更加明豔動人,美麗絕倫,別有一番風味。

少女的身姿就像小鹿一樣在舉人心中亂撞,朱舉人看了看四周沒有別人,一時難耐,情意漸深,慾念又起,與少女親熱了起來,蘭花香與麝香的氣味相互纏繞,兩人你儂我儂沉浸其中在這歡愉之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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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迷之間,忽然聽到了窗外皮靴沉重地踩在地上的聲音和鐵鏈拖在地上的嘩啦聲;然後外面又傳來嘈雜紛亂的呵斥聲和爭論聲,這可把兩人嚇得不輕,驚慌失措。

少女又驚又怕的急忙起來,與朱舉人一起從門縫中偷偷地向外看去,卻看見一名身穿鐵鎧甲的使者,臉黑的跟黑木炭一樣,面無表情,一手拿著鐵鏈,一手拿著大槌,很多女子都圍繞在他身邊。

該使者長了張兇相臉,女子們都十分害怕他。

使者說:“全都到了嗎?”

眾女子回道:“都到齊了。”

使者又說:“如果有私藏下界的人,就立即說出來,不要自討苦吃,否則後果自負。”

又聽眾女子一起說到:“絕對沒有。”

使者猛地轉過身來,用猛獸般的眼睛環視四周,看來是不相信她們說的話,神色兇狠像是在搜查有沒有下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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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倒黴到風尖浪口處了,少女臉色大變,面色一下子蒼白起來,十分害怕,驚慌失措地對舉人說:

“可急匿榻下。”

“趕緊躲到床底下。”

隨後少女打開牆壁上的小窗,她自己急忙的離開躲避了。

朱舉人憋屈地趴在床底下,不敢出一口氣,生怕被人逮到。一會兒聽到皮靴聲來到屋內,朱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更是憋著氣不敢喘,心心裡戰戰兢兢的,幸好使者又出去了。

不一會兒,嘈雜的吵鬧聲漸漸遠去,朱舉人才喘了大一口氣,僵硬的身板也放鬆多了;然而在門外邊還總有說話議論的聲音一聲聲的傳到了朱舉人耳中。

朱舉人驚魂未定,驚恐著又蜷起了身子趴著,過了一會又覺得耳邊傳來一陣陣聒噪的蟬鳴聲,煩人的很,這時卻見朱舉人的眼中發紅,好像要噴出火似的,幾乎再也忍耐不了了,趴著不動的確是折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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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多好的事,差點成了悲劇,這讓朱舉人心中十分窩火。

但是又不能咋辦,只能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等著少女回來,然後他竟然想不起來自己從哪來,要幹什麼了,這可奇了怪了。

當時孟龍潭在殿中,轉身朱舉人便不見了,這是大變活人啊,把他嚇了一跳。

驚異地問老僧人朱舉人到哪裡去了。老僧人笑著說:“朱施主去聽佛法了。”

看來老僧人知道壁畫之內另有天地。

孟龍潭心有疑問,又問道:“在什麼地方?”

老僧人回答:“不遠。”

過了一會兒,老僧人用手指彈著朱舉人在的那面牆說:

“朱檀越何久遊不歸?”

“朱施主,怎麼遊玩這麼久還不回來?”

於是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只見壁畫上立刻出現了朱舉人的畫像,側著耳朵聽著,像是聽到了老僧人與孟龍潭的對話。

這畫面太讓人匪夷所思了,只見孟龍潭的眼珠子都快蹬掉了。老僧人再次說道:

“你的夥伴(孟龍潭)已經等你很久了。”

於是,才見朱舉人飄飄呼呼的從壁畫中落了下來,神色倉皇,垂頭喪氣,面色蒼白,呆滯無神,心如死灰。

朱舉人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件事了。孟龍潭嘴就沒合上,驚訝不已,慢慢的問朱舉人這是怎麼一回事,原來朱舉人在床下趴著趴著,就聽見了牆壁傳來雷聲大的敲打聲,這正是老僧人在呼他回來,朱舉人急忙出門偷偷地查看,想要知道是誰在敲,於是不知咋的回到了現實世界。

就在這時,他們抬頭往壁畫上一看,畫上的拈花少女像已經由之前的垂髮變成了已婚婦女的高發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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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舉人不明白剛才與少女的相遇是真實的還是幻想出來的,畢竟畫中少女已經梳成了已婚髮型。

朱舉人匪夷所思,驚疑地請教老僧人,問他這是什麼原因。老僧人笑著說:

“幻由人生,貧道何能解。”

(“幻覺都是由人心生的,貧僧怎麼能解釋?”)

朱舉人悶悶不樂,心中好像亂成了一團毛線,一會想到他與少女的纏綿愛慕,一會想到自己回到了現實而少女卻在畫中,一時抑鬱,精神恍惚也沒有說話。

而孟龍潭只覺得發生在自己好友身上的事驚歎差一,又覺得有點嚇人,跟失了魂似的,卻不知道這是什麼緣由。

於是兩人起來,心思迷亂,迷迷糊糊的走出來寺廟。


阿犬評述:

咱們先來看看蒲松齡自己對這個故事怎麼看:

異史氏曰:“幻由人作,此言類有道者。人有淫心,是生褻境;人有褻心,是生怖境。菩薩點化愚蒙,千幻並作。皆人心所自動耳。老婆心切,惜不聞其言下大悟,披髮入山也。”

幻覺由人心而生,這話是很有哲學道理的。人有了淫心,就會產生了猥褻的幻境;人有了猥褻的想法,於是就產生了恐懼的幻境。

所有的幻想都來自於人本身深層的慾望,所求即所欲,菩薩將人的慾望引出來,變成幻境,是在苦口婆心地勸戒世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的表象都是虛幻的。

老僧人講得很誠懇,可惜孟龍潭與朱舉人沒有聽懂他的話而頓悟,也沒有披頭散髮地進山遁入空門,修行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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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話可謂是蒲松齡推崇佛家思想的最好佐證。

佛家經典《般若波羅多心經》說: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人間五彩斑斕,很多隻是外在,只是表象,很多人僅僅只披著一個人的皮囊(就像《畫皮》裡的女鬼一樣),可偏偏很多人就是被這個皮囊所迷惑,導致動心起情,最後墜入阿鼻地獄。

世上本來無一物,一切皆是虛妄,而這種虛幻都是人為慾望而自己編織的。

“色即是空”的道理,懂的人少麼?

不少。

可很多人就是沒有辦法割捨對慾望的迷戀,就像這個故事裡的朱舉人一樣,在畫壁中嚇個半死,但從畫中逃脫之後,卻仍舊√畫中少女,心心念念,回味悠長。

喜歡刀口上舔蜜,喜歡溫柔鄉里打滾。

這大概就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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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說:

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

當你割捨掉這一切的時候,你便無牽無掛。

一個無牽無掛的人,便不再恐懼,不再執著,不再痛苦。

他就可以涅槃成佛。

但是,捨棄人的喜怒哀樂,捨棄人的悲歡離別,捨棄人的情愛恩怨。

你真的捨得麼?

真的有這個決心麼?

真的做得到麼?

或許,心無掛礙只是理想,虛虛幻幻才是人生。

鬼狐千古事,秉燭細細談,我們,下期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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