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險的地方,是他們的戰場 ——泰康同濟醫院重症二科武警醫療團隊全力救治危重患者紀實

重症監護室,也就是大家熟知的“ICU”。在抗疫一線,這裡是守護危重患者生命的最後屏障,也是醫護人員與病魔近距離搏殺的戰場。告別與重生、絕望與希望、堅守與衝鋒,一幕幕驚心動魄的場景、一個個感人至深的故事每天都在這裡交替上演。


自2月19日接到泰康同濟醫院抽調命令,來自武警特色醫學中心的8名醫生迅速從感染病區轉戰重症二科,夜以繼日全力救治危重患者。他們是捨生忘死的抗疫英雄,他們是直面危險的鋼鐵戰士。請記住這些白衣戰士的名字:趙鵬、王韜淵、李建軍(女)、杜海科、於鑫、張興光、呂方方(女)、孫豔(女)。——記者札記

泰康同濟醫院A樓3層的重症二科,收治的都是危重新冠肺炎患者。在這個不足百十平米的地方,軍隊支援湖北醫療隊隊員趙鵬和隊友們已經連續奮戰了30多天。

最危險的地方,是他們的戰場 ——泰康同濟醫院重症二科武警醫療團隊全力救治危重患者紀實

趙鵬在原單位是心血管內科主任,緊急馳援ICU病房後,他被臨時任命為重症二科副主任。和他一同被抽調的,還有來自胸心血管外科、神經重症、急診、綜合重症等重點科室的7名武警醫療隊員。

“進了ICU病房,就要儘可能給患者帶來希望。”趙鵬和隊友們心裡清楚,救治重症患者就像“走鋼絲”,稍有不慎就可能遭遇未知的風險。每個人都在堅持著,他們希望病房裡的空床位越來越多,那就意味著抗疫形勢大為好轉。

“也會有擔心,但該衝的時候就得衝”

重症二科病區是由泰康同濟醫院原外科手術室部分改造而成,共擺放10張床位,進門靠牆設有4個單間,其餘6張床呈U字型分佈在大廳。

全程參與病區“開荒”的趙鵬介紹,大廳內沒有窗戶,排風系統改造難度大,只能通過4個單間的排風扇流通空氣。“到了晚上,房間的門只能敞開著。”這個相對密閉的空間,就是他們與病魔搏鬥的戰場。

說起重症監護室“紅區”的危險,趙鵬隨口舉了兩個例子——

採集核酸檢測樣本,普通感染病區醫護人員嚴格按照標準流程,在扁桃體兩側、咽喉部各刮3次,患者陽性率也不是很高。而在ICU“紅區”,他們用棉籤在病人口腔周圍或鼻腔表面隨便刷幾下,陽性率幾乎是100%。

一次,泰康同濟醫院組織感染控制檢查,在病房的辦公桌、地面、空氣等地方採集樣本,結果均檢測出大量新冠病毒,足以說明氣溶膠濃度之高。

“剛開始也會擔心,畢竟危險性在那擺著,但我們是軍人更是醫生,該衝的時候就得衝。”軍隊支援湖北醫療隊隊員王韜淵說,目前重症二科患者中有8個做氣管插管的,還有2個進行了ECMO(人工膜肺)和床旁血濾治療。

在ICU病房工作,危險係數最高的就是有創操作。“以常見的氣管插管為例,經鼻插管大概距離病人一尺左右,而經口插管的話,與患者臉部距離也就十幾公分。”王韜淵說,插管過程中最怕病人嗆咳,肺裡的液體會瞬間噴濺而出,一旦躲避不及時就會面臨感染風險。

最危險的地方,是他們的戰場 ——泰康同濟醫院重症二科武警醫療團隊全力救治危重患者紀實

這種驚心動魄的場面,對重症監護室的醫生來說早已司空見慣。支援武漢前,軍隊支援湖北醫療隊隊員於鑫是原單位綜合重症醫學科的主治醫師,有著豐富的ICU工作經驗。一天,於鑫查房時突然接到護士通知,“7床患者憋喘明顯,嘴唇開始發紫,”急需進行氣管插管。

通常情況下,這類操作要穿戴正壓頭套,把病人轉移到負壓病房處理。時間不等人,“呼吸機準備!”“開始推麻藥!”……隊友示意就緒後,於鑫站在患者頭部前側,由上而下正視對方口腔,迅速完成插管操作。短短不到1分鐘,卻是生與死的距離。

ICU病房患者病情瞬息萬變,留給醫生救治的時間非常有限。“碰到緊急情況,你不可能慢悠悠地處理,穿著防護服一旦動作比較急,就可能出現各種意外。”軍隊支援湖北醫療隊隊員李建軍有過切身經歷。

那天,4床患者呼吸機出了問題,李建軍急忙跑過去查看。由於病房是臨時改建,設施相對簡陋,她在操作過程中被排氣孔附近的幾根鐵絲刮破了隔離衣,險些造成直接暴露。

自從被抽調到ICU工作後,李建軍只要不值班,每天都會和女兒視頻通話。有時女兒也會問,“媽媽,你進病房會害怕嗎?”李建軍沒說實話,其實也怕。每天頻繁接觸危重病人,近距離為患者治療,時常還要進行有創操作,隨時都面臨被感染的風險。

怕,是人之常情;衝,是使命所繫。每次看到渾身插滿氣管、躺在床上等待救助的患者,堅守與衝鋒就成了他們本能的選擇——當然,也許並不存在選擇。

“我們能做的,就是和病魔搶時間”

在ICU病房裡,時間是以秒計算的。快一秒,換來的可能是生的希望;慢一秒,面對的可能是生命逝去的痛苦。

軍隊支援湖北醫療隊隊員孫豔告訴記者,重症二科收治的病人有兩大特點,“一是普遍高齡,二是基礎病多。”目前,患者中年齡最小的68歲,最大的90歲,且多伴有高血壓、糖尿病、腦梗塞、心肌梗死等疾病。“患者病情重、變化快,我們能做的,就是和病魔搶時間。”

3月10日晚,科室轉來一位新冠肺炎危重型患者。經診斷,患者年齡偏大,伴有基礎病,並出現休克、呼吸衰竭、貧血等症狀,免疫功能急劇下降,發生二重感染的幾率很大。

最危險的地方,是他們的戰場 ——泰康同濟醫院重症二科武警醫療團隊全力救治危重患者紀實

情況緊急,趙鵬和王韜淵建議嘗試ECMO手術,這是目前治療呼吸衰竭的最後一道防線。科室醫護人員立即申請懸浮紅細胞、冰凍血漿補充膠體,協調檢驗科、影像科等相關科室,為下步治療做好充分準備。

11日下午4點,戰鬥正式打響。趙鵬、王韜淵與麻醉科醫生吳曉智密切配合,開始橈動脈、頸靜脈、股靜脈置管,平日簡單的操作在滿是水霧的護目鏡下變得異常困難。

李建軍、孫豔緊盯患者生命體徵,監測血氣指標變化,隨時調整用藥劑量和呼吸機參數。歷經3個多小時,他們順利完成了置管和管道連接,患者各項指標開始慢慢好轉。

經過一夜的後續治療,患者的氧合明顯改善,二氧化碳分壓也降至正常。所有醫護人員長出一口氣,他們不僅跑贏了這場生命接力賽,還出色完成了該院首例ECMO手術。趙鵬無比自豪地說,“第一例ECMO治療、第一例床旁血濾、第一例氣管插管,都是我們團隊做的。”

最危險的地方,是他們的戰場 ——泰康同濟醫院重症二科武警醫療團隊全力救治危重患者紀實

類似與時間賽跑的經歷,孫豔當班時碰到過不少。一次,她在為患者更換人工膜肺時,機子一停,血氧飽和度數值立馬降到6,心率降到40多,血壓也只有50多。在隊友的協助下,不到兩分鐘操作完成,孫豔感覺後背已經溼透。

在ICU病房待久了,除了見證生命奇蹟的喜悅與激動,有時還要承受患者逝去的沉重和沮喪。於鑫有些無奈地說,“我們付出200%的努力救治每位患者,可結果並不總是盡如人意,那種感覺太糟糕了。”

9床一位84歲高齡的老太太,急性腎功能損傷,生命垂危。於鑫與隊友討論認為,趕緊做床旁血濾,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在與家屬反覆溝通後,於鑫當天下午就完成了血濾操作,病人尿液順利導出,情況有所好轉。沒想到,幾個小時後,於鑫在處理其他病情時,突然接到患者心臟驟停的消息。

那一刻,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襲來,這個已經見慣生死的七尺硬漢還是禁不住眼淚打轉,他默默完成後續工作,一句話也不想說。

為了更好地治療病人,工作之餘,於鑫還經常和遠在天津的科室老主任魏陸清探討病情、交換意見。17年前,魏陸清主動請戰抗擊非典疫情,曾是小湯山醫院的二病區主任,有著豐富的傳染病防治經驗。

魏陸清在給他的短信中說道:“不管是抗擊非典,還是阻擊新冠肺炎,都是人民軍醫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很欣慰,挽救患者生命的接力棒在你們這代人身上很好地傳遞下去。”

“忙起來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

軍隊支援湖北醫療隊隊員杜海科在原單位是急診醫學科主任,抽調ICU工作後,他感覺節奏比在急診科時還要快,“忙起來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

由於患者病情特殊,科室醫生每天至少工作8個小時,4小時“紅區”值守,外加4小時“綠區”備班。哪怕是在休息點輪休,也要手機24小時開機,保證隨叫隨到。

“在病房裡,每個班次只有1名醫生、6名護士,工作量是平時的幾倍。”杜海科說,僅是為所有病人巡診一遍就得1個多小時,還要評估病情、完善病例、下醫囑、分析各類檢查結果,根本停不下來。

軍隊支援湖北醫療隊隊員呂方方說,有時候一個接一個處理病情,“連下醫囑都要搶時間,大部分是先下口頭醫囑,忙完再趕緊去補。”

剛開始那段時間,來自武警特色醫學中心消化內科的主治醫師張興光有些不太適應。“一些病人身上光管路就有五六個,有升壓的、擴冠的、輸營養的、增進麻醉的,隔幾分鐘就得去看一下,該更換的更換,該調整的調整。”

“紅區”裡通常放置一部公用手機,備班的病人管床醫生經常會通過微信群提醒當班醫生注意事項。孫豔說,光是來自視頻對講系統的信息就讓她忙得團團轉,有時直到下班前才能抽空看一眼群消息。

ICU病房患者突發情況多,有些病人血氧飽和度突然下降,當班醫生就得及時更換升級呼吸支持設備,再不行的話,還要進行氣管插管、ECMO治療。在這個過程中,需要不停地觀察判斷、臨機處理,靈活調整藥物種類、用藥量。

趙鵬回憶,有一次他從下午2點進“紅區”,連續做了4個多小時的手術,出來簡單吃口飯,又接著上晚8點到12點的班。快交班時,護士跑過來說有個患者不睡覺,情緒很焦躁。

“起初以為很正常,因為大廳有點吵,各種儀器一直在‘滴滴’響。”趙鵬開燈檢查後驚出一身冷汗,患者肺裡有水泡,脈壓、血氧直往下掉,初步判斷是心衰。來不及多想,趙鵬趕緊讓護士上呼吸機,迅速實施氣管插管,直到病人情況好轉,他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紅區”。

在“綠區”備班也不輕鬆。病房醫生忙不過來,備班醫生要協助他完善病歷記錄,有時還要和病人家屬溝通手術情況。萬一碰上緊急搶救,就得換上防護服二次進“紅區”。

呂方方是科室住院總醫師,除了正常值班,還得處理排班、填表、上報情況等各種雜事。忙得時候,她要連續工作近10個小時。

“大家休息時也閒不住,都在微信群裡時刻關注患者病情變化。”呂方方告訴記者,當班醫生會把檢查指標拍照傳到微信裡,她們就群策群力、商討治療意見,及時反饋回病房。

孫豔說,她每天只睡五六個小時,其他的醫生情況也差不多。“一躺下腦子裡就開始放電影,而且還是那種高清的,病人可能會出現什麼情況、怎麼處理,控制不了地反覆想。”

“見慣了生死離別,卻依然被感動著”

“對不起,老伴!”這是一位丁大爺彌留之際寫給妻子的話,他以這種方式和無法見最後一面的愛人告別。李建軍一想起那顫顫巍巍的手,就忍不住鼻子發酸。

丁大爺是一位退休老幹部,轉入ICU病房後一直靠高流量吸氧勉強維持。科室醫生會診後,建議上有創呼吸機。沒想到,丁大爺堅決反對,他烏青的嘴唇艱難開合,擠出三個字“不插管”。

無奈之下,科室醫生只能每天絞盡腦汁想對策,根據病情變化調整治療,加大化痰藥物劑量、增大無創呼吸機送氣壓力……可丁大爺的病情還是每況愈下,經口進食的量越來越少,他堅持不下胃管;翻身解小便都會導致血氧瞬間下降,他堅持拒絕下尿管。

3月6日凌晨,李建軍值夜班時,丁大爺的家屬通過微信發來他老伴兒的照片,囑咐他要努力配合治療。李建軍趕緊把手機拿過去,大聲問他“要不要看看您老伴兒”。他的眼皮不停在動,但眼睛卻一直沒能睜開。

第二天,丁大爺用盡最後的力氣,歪歪斜斜寫下那行字。李建軍心裡清楚,他一再拒絕插管,是想帶著尊嚴離開這個世界,儘管有萬般不捨。

死亡,對於病重的人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丁大爺還是走了,如他所願,體面地走了。那天,李建軍哭了,說不清是替他高興還是惋惜。

“對於我們醫生來說,見慣了生死離別,可有時候依然被感動著。”張興光向記者講起科室第一位收治患者的故事。

那位老大爺剛轉入ICU病房時,情緒瞬間崩潰,哭得像個孩子。在他看來,進了ICU就代表快不行了。張興光和隊友們精心為他制定診療方案,一有空就陪他聊聊天,緩解焦慮情緒。

經過20多天的治療,老大爺的各項指標恢復正常,具備了轉入普通感染病房的條件。臨走時,老大爺又哭了,他拉著醫生的手,嘴裡不停唸叨:“你們對我太好了,我真是不捨得走。”

在ICU病房,這種感人瞬間很多。可讓趙鵬念念不忘的,還是隊友們的默默付出。

50多歲的老主任杜海科,在原單位基本不需要值夜班,到了ICU後,說上就上,沒有半句怨言;孫豔來武漢支援沒幾天,公公就因癌症去世,她強忍著傷痛,每天盡心盡力救治患者;李建軍剛進病房那天就吐了,在大家的一再催促下,她才帶著歉意走出“紅區”……

科室有個醫生交流群,群主李建軍起名:“重症愛群”。“既取了‘二’與‘愛’的諧音,又包涵了團結友愛的寓意。”前不久,男同胞們還在群裡送上了“三八節”祝福,讓她們倍感暖心。

醫者大愛。在嚴峻的疫情面前,趙鵬和隊友們甘做ICU病房“守夜人”,他們期待著勝利的曙光,早日穿透江城三月的陰雲。

當那一天來臨,他們可以自豪地說:“武漢,這座英雄的城市,有我們戰鬥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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