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法國國防部對外發布公告稱，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法國決定將駐伊拉克的法國軍隊全部撤回本土。法國的撤軍行動在國內引起了不小的爭議，法國國家電視臺稱此舉將對法國造成沉重的打擊，因為法國一直強調駐留伊拉克和防止伊斯蘭國在敘利亞和伊拉克邊境重組的必要性。對此，法國國防部的聲明特意強調，他們將繼續致力於反伊斯蘭國國際同盟的工作。可見，在防疫和“反恐”之間，法國正面臨著一個艱難的選擇。
昨天：國際“反恐”給法國的機會
自伊斯蘭國建立並興起之後，國際反恐形勢變得日益複雜。為打擊恐怖主義，消滅伊斯蘭國，當然更是為了謀求在中東的霸權，美國牽頭組織了一個由英、法等54個國家和歐盟、北約以及阿盟等地區組織共同參與的反伊斯蘭國國際聯盟，並展開了一系列打擊伊斯蘭國的軍事行動。法國是參與反伊斯蘭國國際同盟積極成員，派遣了大量軍事人員進入伊拉克進行反恐，駐伊軍人數最大規模時僅次於美軍，達到1200人。不僅如此，駐伊法軍以善於完成偵察、奇襲和斬首行動的特種部隊和炮兵部隊為主，裝備有超級美洲豹運輸直升機和威力強悍的“凱撒”卡車炮，作戰能力不可小視。在伊拉克執行任務期間，法軍還派出了陣風戰鬥機對伊斯蘭國實施突襲行動，地面部隊直接參與瞭解放摩蘇爾的戰鬥，炮兵部隊則多次為伊拉克安全部隊的軍事行動提供火力支援。法國在伊拉克當然是有利可圖，否則法軍不會有如此積極的表現。
一直以來主導歐洲一體化的法國都自視為世界大國，總想在世界舞臺和地區事務中發揮自己積極的作用。打擊伊斯蘭國的“反恐”戰爭可以說給了法國介入中東地緣戰略爭奪，擴大自身大國影響力絕佳的機會。法國出兵伊拉克實際經歷一個從拒絕出兵到只提供空中支援，最後出動地面部隊的複雜過程。法國最初是想置身事外，把自己拒之以伊拉克的戰爭泥潭之外，然而利益的誘惑是無法拒絕的。伊拉克在地緣戰略中的優越地理位置以及中東豐富的石油資源，使法國最終還是成為了美國“反恐”號召的積極響應者。
法國出兵伊拉克不僅有其國際戰略上考慮，更有著眼國內反恐形式的需要。近年來，法國國內的恐怖襲擊事件此起彼伏，國內“反恐”形勢壓力山大。而法國國內的恐怖襲擊事件很多都和伊斯蘭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本著斬草要除根的原則，法國決定出兵伊拉克，和美國人一起消滅國際公認的最大恐怖組織“伊斯蘭國”。
今天：新冠疫情讓法國撤軍？
顯而易見，駐軍伊拉克對法國有著明顯的好處。不僅有利於增強法國在中東地區的話語權，提升法國的國際影響力，而且對減弱恐怖主義對法國的威脅，改善國內反恐形勢也是大有幫助。然而，法國現在卻以防疫需要為由，主動從伊拉克撤軍。原因真如法國國防部的那麼簡單，僅僅是為了疫情的需要嗎？
實事求是地講，防疫的確是法國撤軍的重要理由。一方面，伊拉克的疫情有失控的危險。目前，伊拉克新冠肺炎確診人數雖不到400人，然而由於醫療體系落後，進行核酸檢測的人員數量稀少，真實的數字可能要高得多。從法國當局的對正式表態看，對伊拉克疫情失控的擔心是法國做出撤軍決定的直接動因。加一方面，有越來越多法國人要求法軍在國內抗擊新冠肺炎疫情。雖然說從法國撤回的這點兵力對於疫情防控而言是杯水車薪，不過駐伊法軍撤軍回國參加防疫，可以看作是對民眾要求動用軍事力量，以對新冠疫情進行防控和救治一種有力回應。面對無法預判的疫情威脅，駐伊法軍與其留在兵荒馬亂的伊拉克，還不如回到國內增強法軍的抗疫力量。
從伊拉克撤軍以擺脫“戰爭泥潭”，這樣的意願法國人早已有之。隨著伊斯蘭國的基本覆滅，法國國內的反恐形勢也有所好轉。然而法軍在伊拉克的安全成本卻不斷上升。由於伊拉克政局的變化，什葉派民兵武裝不斷髮展壯大，伊拉克內部的政治勢力與本文的矛盾突顯，針對美軍為主的外國駐伊軍事人員的襲擊事件不斷髮生。美國國空襲伊拉克首都巴格達國際機場，斬首蘇萊曼尼之後，什葉派民兵武裝多次以火箭彈襲擊駐伊美軍基地，並造成多名美軍和英軍士兵傷亡。相對於病毒，火箭彈目前對駐伊法軍士兵的安全威脅更大。出於安全的考慮，“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更何況，伊拉克議會已經通過決議，宣佈外國軍隊為不受歡迎的人，要求結束外國軍隊在伊拉克的駐紮。只是當時如果立刻撤軍，似乎太沒面子，現在疫情當前，給了法軍一個撤出伊拉克的體面理由，當然要抓緊實施。
明天：捲土重來未可知
自法國宣佈要從伊拉克撤軍之後，捷克和英國做出了類似的決定。隨著疫情的發展，恐怕其他國家也會相繼做出同樣的決定。問題是，等疫情結束之後，法軍還會回來繼續“反恐”嗎？出兵伊拉克是法國出於維護自身戰略利益、在國際舞臺上重新發揮重要作用的努力，因此幾乎可以肯定，只要符合法國的利益訴求，法軍一定會藉機重返伊拉克。當然在時機選擇上，法國會綜合考慮伊拉克的局勢和美國在伊拉克問題的態度。在美國組織打擊伊斯蘭國的國際聯盟時，法國積極參與除了前述的利益訴求之外，還與當時伊拉克政府與西方的緊密合作，以及改善美法關係的需要有關。等疫情結束之後，如果伊拉克的局勢不再進一步惡化，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法國應該還是願意把自己的軍隊再派回伊拉克的，畢竟利益重於一切。
（作者袁周系國防大學政治學院軍政訓練系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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