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现实主义的好戏,《山河故人》中对人性与生命的感悟和启迪

《山河故人》这个一听名字就能感受到贾樟柯风格的电影,从“故乡”三部曲到《三峡好人》,

贾樟柯已经形成了一个独特而冷峻的电影风格,他关注着社会底层小人物的生活状态、情感变化,舔舐着社会转型的创伤,流露出对逝去年代的无限怀旧与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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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故人》讲述了一个在小城里跨越时间和山河的三段式故事。从1999年山西汾阳的小县城,一女两男之间的纯真岁月集美好情谊,到2014年身边故人的离去,生活自此开始支离破碎。到最后的2025年时间跨越了山河和位置,在所有人身上都留下了烙印和距离。

从山西的一个小县城横跨整个太平洋到遥远的澳大利亚,沈涛,晋生和梁子之间的故事,也随着时间和环境的改变就这样纠纠缠缠的过完了一生。影片通过他们仨人的的人生历程,向观众展示了一个关于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三段式故事,以此来引发观众对于人生的感悟。而这些情感的表达也别寄予到音乐、镜头和符号的意象上面,具有别样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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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的设计是不可忽视的一点,它贯穿始终,也贯穿了人物的命运

音乐在影片中一般都具有烘托氛围,表达人物心境的作用。贾樟柯在这部电影中也借用了音乐来突出情感和氛围。贾樟柯曾说他喜欢一边开车一边听叶倩文的《珍重》,然后一边热泪盈眶,因为他在这首歌里听出了流行歌中很少有的情义,他不愿意让这些情义消失,于是为此拍摄了《山河故人》,更是以一首《珍重》贯穿影片始终,也吟唱了沈涛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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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沈涛在CD店里说这首歌好听,晋生就追出去将这张CD要了回来送给涛儿。而这首歌中的“多年情不知怎说起,在何地仍热切关心你”这句歌词似乎也奠定了他们爱情的基础,唱出两人之间的情丝与爱意,这时的他们是心意相通的,而这首歌也成为了他们的“定情信物”。但有合必有分,三人的关系里,终有一人需要别离。毫无意外,离开的必然是那个不被需要的人。梁子选择了放弃,以至于在后来的日子里,这首歌都被赋予了一定的情感含义。

贾樟柯一再强调“情义”在这部电影中的重要性。具体的展现在沈涛父亲去世,涛儿独自带儿子乘坐;绿皮火车回家的路上,乘坐绿皮火车可能是在怀念过去的时光和自己,也是为了多陪儿子走一程。在旅途中母子二人一人一个耳机听这首歌,这时的《珍重》,是沈涛对父亲的怀念,是对过往日子的道别,也是对儿子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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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能不想别离你,盼世事总会有转机”,此时的《珍重》唱出了她此刻的无能为力,父亲的离世,她什么都做不了,面临丈夫的背叛,母子之间的隔阂,她也无法挽回,至此满腔的悲楚只能换做一句珍重。但这首歌对儿子到乐来说,只是一个铺垫的作用,为了在不远的未来,在遥远的澳洲再次通过忘年交的老师来回忆起这首歌,这首别有意义,熟悉而又陌生的歌。这首歌对于到乐来说或许代表着母亲,当一个和母亲同时代的人和这首歌同时出现时,也就意味了他和老师“忘年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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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前世,而是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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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重》唱的是情义,是对一个人的思念。“纵在两地一生也等你”,它一直欠缺一个主角,而在这部影片中贾樟柯填上了这个空缺。影片里每个人都成为了这首歌的主角。对沈涛来说,张晋生爱的轰轰烈烈,却也离开的坚决彻底,而梁子既是爱她的,也是不爱她的,他走的时候也带走了她的青春,却又在她生活的最不堪的时候回来,重新唤醒她那不堪的回忆。父亲,儿子,也都只能陪她走一段路,“前途或有白雪飞,牵手握手分手挥手讲再见”,前方的路还很长很坎坷,但是眼下该说再见的时候,便说再见吧,既然留不住,至少这声再见说的利落一点,也算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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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通过镜头,画幅和构图来讲述时代变迁和感情纠葛

电影的画幅在宽与窄之间也形成不同的情感寓意,在影片中导演赐予不同时段不同的画幅比例,分别对应过去,现在和未来。4:3、16:9、2.39:1这些电影比例的变迁,代表着电影向宽荧幕的发展及人生的状态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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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大家相拥在4:3的小小的屏幕里,导演通过这种比例展现人物之间的关系,那时候的彼此,距离很近,心与心之间也很近,一切都平静又美好。每个人在画面中都显得很“大”,这也代表着那个时代的人都带是带有一定个性和骨气的“大人物”,生活还充满着一片欢歌笑语。

在影片中,导演还把那个年代的影像资料运用其中,模糊的画面和主人公的故事一起穿插展开,4:3的画幅充分展现了那个年代的特有的魅力,也充满了历史的年代感,让影片本身也充满了年代感,观众也能浸入其中,去体会那个年代主人公之间发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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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幅的转变,更是时间和空间的转变。在2014年之后,画幅变成了当今主流的荧幕比例16:9,画幅变宽了,变窄了,人物变成了正常大小,似乎一切的生活都回归了正轨。无论是离婚,葬礼,感情破裂,人们之间的隔阂都变得越来越大,而这时的色调也是灰蒙蒙的,生活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玻璃罩,每个人都是不如意的,每个人都变得压抑。

无论是涛儿和晋生的离婚,还是涛儿父亲的去世,亦或是儿子的离开,生老病死,一切都物是人非。但这一切都发生在“现在”,导演仿佛在说,这才是生活的残忍,这才是生活的全貌,这就是现在正发生的故事。所有的人物在这个画幅中,更加的真实,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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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画幅的大幅变化,才能使得观众有更强烈的情感共鸣,影片中,在不远的2025年,比例继续变窄,而这2.39:1的比例也更像是属于电影的比例,而这属于“未来”的片段里,人越来越小,屏幕显得愈发空旷,人也越来越少,每个人之间显的愈发孤独。

远在澳洲的晋生和儿子到乐,仿佛两个异乡人,不断变窄的屏幕也好像在压榨着本就开始疏远的父子。本以为获得金钱就能成功的张晋生,却在澳洲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而老年的沈涛,也仍旧是独自一人,与狗作伴,孤独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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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儿子和母亲,还是父亲和儿子,无论是心灵上的隔阂还是距离上的公里数,他们之间的距离终究是越来越远,想要隔着洪流拥抱彼此,却又在时间中被冲淡,只能换来一声叹息。

三种不同的画幅比例,代表着三种不同的时间段,三个不同的城市,三段不同的故事。每一种都带着深深的时代烙印,比例变换的同时,是人物内心的变换,也是时过境迁的感慨。

符号是人物的灵魂,不同符号的刻画,都是人物的一次升华

在电影艺术词典中对道具的定义是:“与电影场景和剧情人物关联的一切物件的总称”,它不仅仅是对环境的描述,更是与剧情和人物发生直接联系,推动剧情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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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涛的第一个转折点就是对“美发卡”和“CD”的选择,这是沈涛同时收到两个人的礼物,一边是为了她的一句喜欢,就拼命地想送给她的张晋生,一边是梁子在背后默默付出的淳朴的感情,而在这两份不同礼物背后是两个男人带给她的完全不同的生活,张晋生对她的爱轰轰烈烈,但浮于表面。拼命的想要讨好她让她开心,但却不知道她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梁子对她却是不敢表达的,甚至可以用羞涩来表达,他不敢和张晋生抢,却始终用自己的方法独自守护着涛,他知道涛是爱美的,所以他送美发宝给她,在面对涛的一声“谢谢”时,他也只会赶快转移话题,生怕暴露自己的小心思。而年少的沈涛在面对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时,毅然决然的选择了CD,选择了那一份转瞬即逝的浪漫情怀。但是张晋生对涛儿的感情就如这光盘一样,中看却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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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道具深化的主题除了情义外,片中探讨的另一个就是“自由”。片中每一个人都是不自由的,在一开始的三角恋中,沈涛是不自由的,她陷在这段两难爱情中。后来梁子是不自由的,他一生都被困在矿井下无出头之日。对于张晋生来说,他也是不自由的,一直想要拥有的枪就是是他的内心写照。

没得到枪的时候张晋生是简单充实而自由的,收获了爱情和淳朴。后来他得到了枪,却失去了所有。枪在此代表的是野心,是自由,他为了当初的野心,失去了爱人,失去了亲情,但当时的他并不觉得可惜,他跟涛离婚,也是因为他想要“自由”,他怕这份感情阻挡他前行的脚步,所以他决绝的选择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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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年的他,身边空无一人,连亲儿子都会对他说“谷歌翻译更像是你亲儿子”,两人持枪相向的时候,他自己都说“老子有枪了,但是老子连一个敌人都没有,自由是什么?自由是个屁!”自由对当初的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东西,但时过境迁之后,他却不舍得给儿子“自由”,他开始患得患失,害怕失去,这就是时间教会他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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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故人》是一部有情有义的电影,从主角之间多种感情提取不同的情绪,深刻的挖掘出人类内心最真实的情感与欲望,亲情,友情,爱情。在这看似平凡的感情背后,导演深刻的探讨了“人类情感会随着社会,生活改变而改变”这一观点,贾樟柯说:“《山河故人》更注重时间的讲述,故事就像酿酒和泡茶,时间久了味道才会出来”,片中的情义不光是简单的彼此喜欢,更是时间的另一种流淌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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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山河仍是山河,但是故人却已经各奔东西。故人终将会远去,而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珍惜眼前人。我们不知道身边人谁即将远行,也不知道他会去向何方,会何时回来。影片最后,即使物是人非,山河破碎,导演仍旧让涛儿献上一支舞,或许不是所有东西都是可以被时间打破的,但是时间终究会告诉我们真正的情感是什么,在每个人心中,美好的东西总会被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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