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到了,我寫下這件事,心裡雖然還酸,但總算平靜了許多


清明節到了,我寫下這件事,心裡雖然還酸,但總算平靜了許多

清明,自愁思(散文)

“山鳥啼,紅花開。陽光照大道,紅小兵掃墓來……”

唱著這支歌,小學生們徒步向著錯埠嶺烈士陵園行進。

紅領巾、黃書包和軍用水壺,最醒目的是每個人胸前的白紙花,那是母親親手做的,清晨起來,用別針戴在孩子深色的上衣上。

我和幾個男生輪流抬著大花圈,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朝陽暖暖地照耀下來,我們都有些微微出汗了。

時光飛轉,五十年前的清明節,我們南仲小學五年級的全體同學,排起長長的隊伍,第一次遠足到郊外去掃墓。

清明節到了,我寫下這件事,心裡雖然還酸,但總算平靜了許多


那天都快中午了,我們才到達。這裡的山不算高,連綿成一大片,樹林茂密,草色蔥蘢。石階一直盤旋到半山腰,路兩側不時能看到墳頭和石碑。班主任劉老師告訴我們:石碑上有紅五星的才是烈士的墓冢。

先烈的墓地就在山腰空地的青石臺上,青松掩映下的大理石墓碑,鐫刻著烈士的英名,紅星在碑頂閃耀著光芒。這是一位空軍英雄,今天我已記不得他的名字了。

靜穆,莊嚴,一隻只小手舉起向英烈敬禮。我們的紅小兵大隊長,一個漂亮的女生,面向墓碑高聲朗誦著誓詞:成千成萬的先烈,為著人民的利益,在我們的前頭英勇地恓性了。讓我們高舉起他們的旗幟,踏著他們的血跡前進吧。

今天回憶起來,還記得,那時的我們都眼含淚水。在蒼松翠柏之下堅定著心中的信念,誓做革命事業接班人。那顆幼小的心靈,純淨的如同這朗照的晴空。

就在那一天,發生了一件事,每到清明節我都會想起。我總在問自已,他和他的母親,那天晚上是怎樣度過的呢?

祭奠結束了,同學們分散開,都在山坡空地上吃午飯。我飯盒裡的蔥油餅是母親早晨起來現烙的,至今還記著那香味。

同學鞠新忠遞給我一個糖豆,約我到山坡下玩去,我是班長不能亂跑,並提醒他快去快回。


清明節到了,我寫下這件事,心裡雖然還酸,但總算平靜了許多


我心裡想著回去要寫作文,就到墓碑旁的烈士紀念牌前,記錄起來。

集合口令喊幾遍了,這個包黑(鞠新忠同學的外號)還沒回來,劉老師聽說我他下山去了,又氣又急,叫我快去找他。

我順著他走的小坡道,朝山下跑去,樹林裡響起我的呼喊聲:鞠新忠,包黑……

他原來沒走多遠,在山坳的槐樹林子裡,他站立著也不答話,愣愣地望著我。

“包黑,怎麼了?集合了,快走。”我也不顧了,拉著他就走。

鞠新忠人生得黑,叫他外號他也樂意,我倆住一條街上,在一個學習小組,平常一起玩耍,他有事也願意對我說。

掃墓歸來,太陽己落山。從學校回家的路上,他拉住我小聲說:“告訴你件事,剛才在山上我給俺小哥掃墓來了,他兩歲的時侯吃花生皮撐死了。”我愣住了,當時的想法競然是為先烈掃墓,你還給哥哥掃,很不好。但我並沒有責怪他,只好奇地問:“你找著墳了?”

“找著了,俺娘告訴我了,山北坡那片槐樹林,就在小道石頭旁三棵樹中間。”他答著,忽然他哭了起來。我也急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他一邊擦淚一邊喃喃地說:“怎麼辦?我哥的百歲照片讓我丟了,就和糖豆放在一塊,俺娘不知道,是我偷著拿的。”

那個年代,我想這就是他小哥唯一的像片了吧。他一定是一路上拿出來看,也不知在哪裡丟了。

我們一起往家走,誰也不說話。看著他無精打彩的樣子,也不知該怎樣安慰他,心裡挺為他著急的。

小時候心裡不存事,第二天我沒再問他,依舊一起排隊上學,也就忘卻了。

隨著年齡增大,這件事越發清晰起來。我常會憶起這件事,想象著那天晚上,他的老母親肯定會責罵他,可能還會打他吧。也是的,老人家思念起亡兒時,已沒有相片可看了。

清明節又快到了,我寫下這件事,心裡雖然還酸,總算平靜了許多。




王愛國,筆名艾國,企業經理,青島人,離退休越來越近,離文學也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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