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洗血《白鯨記》:我們活著,必須要有信仰(宗教)?


以血洗血《白鯨記》:我們活著,必須要有信仰(宗教)?

"上帝,造就出一頭頭大鯨。"

——《舊約·創世紀》


"大鯨使它們行走的路,發光,

令人以為是深海中有了,白髮。"

——《舊約·約伯記》

169年前的1851年,一個叫赫爾曼·麥爾維爾的沒落英格蘭望族子孫,在結束了大半生顛沛流離的海陸生活後,以親歷者的身份,著手寫下了一個叫亞哈的老船長,踏遍天涯海角,去追殺一隻叫莫比·迪克的白鯨的故事,取名為《Moby Dick》,中文譯為《白鯨記》。

這個主要講述了人與大自然搏鬥的故事,不僅僅是以一個"唯一倖存者"水手的角度,去描述發生在十九世紀"捕鯨業"中的人們,傳奇的海洋傳奇故事,更是在描繪一幅"美國崛起之夢"的瑰麗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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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與海

不過,可以料想,大家更熟悉的應該是著名的海明威《老人與海》,這個講述了人與海洋生物鬥爭的,散發著"英雄"味道的故事,一直被視為人類對"命運"(大自然)永不屈服的鬥士精神象徵。

以血洗血《白鯨記》:我們活著,必須要有信仰(宗教)?

但是這部早於《老人與海》一百年前就誕生的《白鯨記》,卻有著完全不輸它,甚至超過它的"價值",因為故事裡,

不只有人與自然搏鬥的精彩,更描繪了一種以"捕鯨業"為中心,雜糅了多重內涵的壯闊史詩。

遺憾的是,或許是,因為書中內容,揭露了當時為美國新英格蘭地區經濟支柱的"捕鯨業"殘酷的現狀;

或許是,因為"巨長"篇幅的書中,用詞晦澀難懂,半科普半敘事的設計,使結構看起來非常鬆散,兼之夾敘夾議,以及在佈局上很多篇章都帶有一絲遊離莫名的色彩,類"後現代主義"的基調,更加大讀者理解的難度。

這部出版之初,不斷遇冷,第一年僅僅賣出5本,後續多年也只賣出不到500本的小說,終於在作者麥爾維爾逝世後近百餘年,被髮掘,散發出屬於它應有的光芒。

"最後",到20世紀40年代,被著名英國作家毛姆,列入"世界十大小說家及其代表作"中美國小說的代表,甚至被拔高在馬克·吐溫之上,從此《白鯨記》終於走上"神壇",讓它可以代表著美國文學史最偉大的小說(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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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爾維爾

一般來說,這部以"捕鯨業"為主題的《白鯨記》,很容易被讀者看做是探討人與自然"相處"的小說,因為裡面"白鯨"的意像代表,尤其最後的"同歸於盡",被解讀為人與自然,征服與被征服的"警告",再自然不過。

但是,僅僅如此,怎麼可能被綴上"最偉大"?

或許,正如後續多年讀者以及批評家們,不斷深入挖掘的,

社會學,哲學,以及關於宗教,如探討:人活一世,我們需不需要信仰的問題,更能代表《白鯨記》裡蘊含的種種多變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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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美國"?

何為"美國夢"?

純粹的信仰與現實的悖論思考

眾所周知,全名為美利堅合眾國,簡稱為美國的國家,它被稱之為"自由者"的國度,那裡的人們,僅僅兩百餘年就靠著不斷更迭的"美國夢",創造屬於"自己"的歷史,慢慢爬上世界的巔峰。


何為"美國夢"?

是印第安人的噩夢;

是反抗殖民者的剝削,渴望獨立的夢;

是工業,是戰爭,是經濟,是令人咂舌的"直上雲霄"之夢。

"真正完整"的美國,或許還要追溯到1865年南北戰爭結束後,成為了"自由資本主義"國家的聯邦制美國。

而此之前,處於50年代的作者麥爾維爾的筆下,正被工業革命洗禮的美國,正被淘金熱代表的"美國夢"追捧的美國,正處於啟蒙運動與科學發展"顛覆"的美國,美國人們都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撕裂與挑戰。

如早一年發表的,麥爾維爾的"偶像"霍桑的《紅字》一樣,

書中體現的對"宗教"(加爾文教)虔誠而懷疑的矛盾,同樣困擾著同為虔誠清教徒的麥爾維爾的"內心"。

他說:

"加爾文教原罪,內在墮落,及贖罪觀念是任何思想深刻的人,都無法擺脫的。"

於是在《白鯨記》裡,無論是白鯨也好,老船長亞哈也好,以及那些水手,都不免在"我"(以實瑪利)的見證下,註定般地"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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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作者麥爾維爾一直相信的,加爾文教的神是至高無上的,上帝決定論等等,都是基於自身的坎坷的親歷,去洞悉人世間種種的"既定的命運","捕鯨人"的悲慘生活,人生的禍福無常,找不到解決途徑的他,只能把一切歸為"上帝的旨意"。

或許於他而言,於當時的"美國人"而言,他們活著的一生,就是依靠著對上帝"更"虔誠的信仰,而生存著,一生的命運如何,全要依靠"上帝的賜予",人力終究難以抗衡。

但是,在當時種種社會思潮,諸如個人主義精神,樂觀冒險精神等,和"另類演化"的宗教思想(由對"教義"的不同理解,演化的各種教派)的現實"悖論",使得作者麥爾維爾的信仰也產生了"必然"的思想對立矛盾。

於是,體現在《白鯨記》裡,那個時而顯現於船頭"義無反顧"前行,受亞哈船長蠱惑追殺白鯨的水手以實瑪利,時而隱形到"旁白"裡,天馬行同似不斷和大家探討種種,諸如歷史、哲理、社會習俗等等的"麥爾維爾"上。

這種半科普"捕鯨業"故事,半敘述"遊離"主題的議論的文體,常常使讀者產生無比的困惑,以至於產生莫大的懷疑,但正是如此,作者麥爾維爾通過不斷渲染,時而寧靜如鏡,時而洶湧奔騰,變化莫測的大海,而以景論"理",以物索"思",來表達自己(美國)矛盾重重的現實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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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的"美國"以及"美國夢",就像是一場華麗而虛幻的"冒險",在作者麥爾維爾看來,"捕鯨業"這個加速了美國工業發展的"工作",是一件危險的,而讓人命運陷入悲慘的"犧牲品"。

被現實的善與惡,民主與奴役,(同情黑人),命運與自由挑戰的自我的信仰,都被深深地動搖著,正如麥爾維爾四個星期的"野人"經歷一般,或許在那個"世界"裡,那個沒有階級,沒有"區別"的世界裡,才是文明最"好"的體現。

所以,歸到這裡,人活著,一定是需要信仰的,只不過一個明確的信仰,需要被人不斷地探索,過程永遠彷徨不定,永遠無法最終"理解",於是被時常動搖到最後,只能歸結於陰鬱而悲觀的"宿命論"了。

於是,"全部"都死了,無論是人還是白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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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失的"愛",被"恨"充滿的世界

人需要信仰嗎?

我們為什麼信仰?亦或去信仰什麼?

其實,或許在國內,之所以《白鯨記》不出名,沒有一百年後的《老人與海》廣為人知,還是因為書中的"難以拿捏"的用詞,兩種不同文化背景的語言,就是橫亙在中譯本"難讀"的絆腳石。

(PS:真心建議,如果可以看英文原著,儘量看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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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在國人的文化理解中,一個故事裡,總要有多種情緒在其中,而通常來說,"愛"始終佔有絕大部分的篇幅。

但是這本《白鯨記》卻是很"莎士比亞式"悲劇的,幾乎用一種強烈到刻意掩蓋一切的"恨"的貫穿,去鋪滿整個故事的"所有"。

這個幾乎完全缺失了"愛"的世界裡,強烈的"恨",成為唯一的基調。

那個船長亞哈,名字取自《聖經》裡"北國"諸王中最"惡"的一個,在這裡,他的報應是被耶和華"降罪":

"我必使災禍降臨你,將你除盡...凡屬亞哈的人,死在城中的,必被狗吃;死在田野裡的,必被鳥吃。"

正如他的結局,亞哈和"皮谷德"號上"所有"水手的結局,葬身深海。

這源於他從始至終,一以貫之的"恨",那種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仇恨",讓他演繹了一場史詩級的"復仇冒險記"。

以血洗血《白鯨記》:我們活著,必須要有信仰(宗教)?

和諧?友好?

或許,在今天,大部分人的眼中,他是那麼偏執而瘋狂,猶如一頭不可理喻的癲狂"野獸",只因被白鯨"莫比·迪克"咬下半條腿,就"終身"踏遍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殺死它,報仇。

是的,在那個被"鯨"養活的,提供發展巨輪的年代(美國),高額的暴利與巨大的風險必然並存,顯然如殘疾、死亡等結果,再"正常"不過,何以亞哈如此全心全意的完全憤恨?

然而,這個答案顯得如此模糊不清,到書中大半故事過去了,那艘承載著"小型社會"的"皮谷德"號捕鯨船上的人,他們膚色不同,種族不同,所處的階層也不同,但相同的是,他們各自都堅定著屬於"自己"的信仰。


正如上一段論述的,人是需要信仰的,但為什麼要信仰?

或許是,"我"(麥爾維爾)、以實瑪利般,好奇地想要探索"信仰"實質,厭倦"正常宗教"的水手;

或許是,如大副斯塔伯克等人般,安分守己"捕鯨"生存,虔誠自己的信仰的水手;

或許是,一些一心追求快速發展,唯利是圖不顧"人性"的水手;

亦或,始終不惜一切代價堅持到底,追殺莫比·迪克白鯨的船長亞哈。

這些各自不同,但同樣具有強大力量的信仰,其實都是不同"人"活著的"養分",它以不同的形式,在人生的不同階段給以不同"人"生存下去的支撐。

以血洗血《白鯨記》:我們活著,必須要有信仰(宗教)?

可是,我們信奉的"信仰",需不需要去探尋"它"的對與錯,善與惡?

白鯨莫比·迪克一樣,它是多麼的兇殘,又是多麼地無辜,生死之間,奮起反抗的殺戮,卻成為人類永不止境的"追殺"藉口,當它的生命受到威脅,如它的同伴們一樣,被殺害,肢解,煉鯨油謀暴利,它當然可以更加激烈的反抗與"報復"吧。


"我"(麥爾維爾)說:

"當我們看到銀河'白色深淵'時,是不是可以說它以它的不確定性,來掩蓋宇宙的毫無心肝的空虛和浩渺,因而從背後捅我們一刀,令我們想到滅亡?"

很顯然,於麥爾維爾而言,即使被"白鯨"動搖了信仰(宗教),開始有了無神論的傾向,但還是悲觀地為"所有人"設計了全部死亡的結局。

濃濃的宿命論下,侷限的不止是有限的"信仰"(宗教)批判,更是對活在人間的我們,一種秉持不樂觀的態度,看待那些與命運抗爭的人的"勇氣"。

正如始終冷眼旁觀的以實瑪利,這個唯一的"倖存者",亞伯拉罕的私生子,"上帝"與人結約的局外人,

不管如何,或許於《白鯨記》來說,作者麥爾維爾始終只是想要把自己的"所有"思想,社會的,哲學的,"上帝"的(神、宗教),以及人與自然的,奮鬥與勇氣的等等,都一一展現,任人摘取......



寫在最後:

實話說,這本《白鯨記》的中譯本非常難讀,不僅無法更好地被翻譯,更是原有的科普難讀,與文化背景中特有的"舞臺劇"式的交叉與旁白,對故事的理解加深了難讀。

但是,其中飽含的深意,以一個叫亞哈的老船長,踏遍天涯海角,去追殺一隻白鯨的故事,去闡述一個複雜而蘊含時代,(展望美國未來)是難能可貴的。

勇敢地讓"我"一個虔誠的清教徒去動搖自己的信仰,為大家展現何為真正的"信仰"之道,也提供給所有人活著的意義之一,一個"真正"的信仰之路。

被冠以的"最偉大"(之一),實至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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