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代天"這個名字像是本身就含有某種特殊的力量,蕭笙居然臉色微變的同時氣場也弱了三分。那股雖無形實有質的氣勁出現了一個極為細微的破綻,陰陽無敵畢竟是一代武學總匠怎會視之不見?他凝氣提神,目中精光暴漲,身形也隨之變得儼如山嶽。只聽得他嘿嘿怪笑道;"上天入地…,上天入地…你們可知本座為什麼叫上天入地?" 宦喻樓滿臉陰雲,對著蕭笙道;":蕭兄快閃,上天入地,就是他的絕招,碧落黃泉窮盡無極大法!"可是蕭笙已來不及改變身形,那種力量從身體湧出將陰陽無敵罩著的時候,他的整個人就變成了一張網。網已出現破綻,致命的破綻。陰陽無敵沖天尖嘯,周身彷彿鍍上了一層詭異的光邊,他一隻枯瘦如彼此的手順著那一處破綻伸了出來,正中蕭笙的胸膛。那張無形的網,那種緊壓的氣勢已完全消失,化為烏有。蕭笙的五官止不住地溢出血絲,他往後倒退幾步,身子一晃,仰面跌倒。陰陽無敵喉嚨裡發出野**配時那種瘋狂的聲音,雙眸射出烈火般的激情,狂笑道;"霍代天…你所言傳說中那種無敵天下的武功,在本座面前一文不值!"話音已落,萬籟無聲,四周又變得沉寂如死水。陰陽無敵的臉色漸漸由紅潤轉為涇渭分明的黑白兩色,他一飛十丈,凌空翻騰,陀螺一般轉了起來。但見他愈轉愈快,空氣也被他帶的捲起陣陣狂風,將滿地的木屑碎葉一齊捲了起來,拋向天際。他就像大海中的漩渦,將天地間一切力量都吸入了身體。彎彎的月兒黯淡的星又不見了蹤影,天地之間回到了墨汁似的漆黑,彷彿盤古開天闢地前的那片混沌。宦喻樓眉頭深鎖,欲待扶起蕭笙,但身子已完全不由自己所主,他感到一股極強大的氣勁撲面壓來,宛如無形的山群離地飛起。陰陽無敵的突然伸出兩隻手往天空一撕,猶如閃電裂空,烏雲居然從中間裂開了一個窟窿,月兒探出頭來,像是因恐懼這魔神般的人物而變得臉色慘白。宦喻樓完全那無形的力量壓制,動彈不得。丁謹也感覺到頭頂上像是突然飛下萬千山嶽,直壓得自己難以喘息。梁月潔,陳蜀月,三人望著眼前的一幕,皆是杏目無光,花容慘淡。這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的實力? 陰陽無敵從天而降,一腳踩下,他踩的是黃沙,但離他七丈外的梁月潔,陳蜀月,董羞月三人卻感到腳底痠麻。宦喻樓聚起真力與那股無形的壓力相抗,額頭上滲出豆粒大的汗珠。眼看著宦喻樓將要被壓垮,丁謹奮力喊了聲;"撤!"他自己也往後翻躍,卸下山嶽加肩的氣勁。宦喻樓用盡全身真力,利箭似的往身後射去,一衝六丈。但是陰陽無敵找上了他,陰陽無敵俯衝過來,如同一隻騰飛地大鳥,扇起席捲天地的強勁狂風。宦喻樓深知避無可避,凌空扭身側翻,飛足連環踢出。他踢中陰陽無敵的腦袋,卻似將真力灌入茫茫大海,根本起不了一點作用。陰陽無敵一個倒翻,腳尖還未觸及到宦喻樓,勁風已將對方掃入綿延的黃沙中。宦喻樓噴出一道血雨,踉踉蹌蹌地爬了起來。陰陽無敵又找上了文依夢,他一掌劈出,猶勝鋼刀之勢。文依夢慌忙提劍格擋,那股海浪般的氣勁透過劍身,直躥入他的經脈。文依夢再也支撐不住,兩膝一軟,跪了下去。陰陽無敵一腳橫掃,勁風就像撲到岸上的浪頭,就文依夢瘦弱的身體捲起,倒拋出九丈當空。他還未待文依夢落下,上拔十丈,一掌從上而下劈擊。然而他的這一掌卻劈了個空,因為他感到眼前一道微風拂面,接著文依夢就不見了。他身在半空,環視四周,發現了八丈外扶著文依夢的殷曉風。殷曉風號稱"風神盜仙",不但深入大內取寶有如探囊取物,虎口救人也是不可思議。陰陽無敵冷哼一聲"找死",把手一揮,四處瀰漫地勁氣大海般向殷曉風湧去。丁謹見這樣下去眾人遲早全軍覆沒,把心一橫,上拔一丈,在空中連續踏空借力,追上了陰陽無敵。陰陽無敵頭也不回,一掌拍出,丁謹居然也是一掌來迎。兩人的身形在空中均是一顫,陰陽無敵的怒火從心底直升到天靈蓋,募地哇哇怪叫,凌空一轉,雙臂一震,兩袖揮出兩道狂風,卷向丁謹。丁謹將全身的真力聚於掌心,以硬抗硬,居然將陰陽無敵迫開三尺。陰陽無敵目中又掠過驚疑之色,道;"這才是你真實的實力,對嗎?"丁謹嘴角溢出一絲微笑,心裡卻是有苦自知。他雖迫開陰陽無敵,但體內真氣上下翻滾,到處亂竄,五臟也是隱隱作痛。這時宦喻樓竟也沖天而起,揮掌拍向陰陽無敵。陰陽無敵一腳踏去,宦喻樓也不躲閃,還之以腳。兩人對了一腳,上身俱是一晃。宦喻樓趁陰陽無敵換氣之際,強提一口真氣,將全身真力聚於腳心,猛地提出,正中陰陽無敵胸口,陰陽無敵噴出一簾血霧,身子往黃沙中墜落。凌素飛與先前被擊倒的白如軒見機不可失,一個提劍飛縱,一衝五丈,一個將真力聚於手臂,又推到掌心,貫注食指,伸指幾點。陰陽無敵栽入黃沙之中,但覺手腕一涼,腹部一麻,腦海閃過百般念頭。 "修羅貫心指,你…你是尚師先什麼人?"陰陽無敵從黃沙裡迸出,逼視著猶在喘息的白如軒。白如軒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你很快就會見到他,他在地府等你!"陰陽無敵的雙眸射出刺目的寒芒,夜梟似的怪笑道;"碧落黃泉,窮盡無極!"白如軒聽到耳裡,笑容凝結,翻身便退。可是他已無力動腳,一股強大的氣勁不知從何處撲來,又似來自四面八方,將他整個人都淹沒此中。白如軒"哇"的吐出一口鮮血,撲面倒下,面容也因痛苦而扭曲變形,全然沒有了以往瀟灑從容的風采。丁謹與宦喻樓輕輕落地,對視一眼,皆吐出一個字;"閃!""你們要躲本座的碧落黃泉窮盡無極大法?太遲了。"陰陽無敵瘋狂地大笑。丁謹與宦喻樓只覺滿世界都是陰陽無敵的氣勁在遊蕩,那種群山萬壑的壓力已完全將他們的身形覆蓋,鮮血從二人嘴裡泉湧而出,二人運起真力,卻還是兩腿痠麻,全身俱震,搖搖晃晃地跌入滾滾黃沙之中。此刻梁月潔,陳蜀月,董羞月三人目瞪口呆,她們欲提刀斬向陰陽無敵,可那股無形的力量已將她們包圍,她們只能感受到海浪般的氣勁湧入經脈,鑽進血液,便嬌軀一顫,跌倒在地。殷曉風扶著文依夢如御清風,飛足掠去。他的身法極快,可陰陽無敵的氣勁更快,他掠出二十丈有餘,終究還是被浪頭似的力量打翻,連同文依夢,跌進沙中。凌素飛眼見眾人再也無力站起身來,心裡暗自思量;"我只得孤注一擲了。"只是念頭方閃,無處不在的巨力當頭壓制。凌素飛沖天而起,忽覺胸口如遭鍾撞,噴出一篷鮮血,落葉似的飄了下來。あ陰陽無敵仰首向天,狂笑不已,厲聲嘯道;"天上地下我主宰,上天入地我無敵!"那股席捲一切,令日月星辰變色的巨力似乎連接天地,眾人伏與黃沙之中,仍是身上一陣陣灼傷針似般的劇痛。陰陽無敵俯下身子,厲電般的目光掃過眾人,哈哈大笑道;"你們還真難纏,本座將碧落黃泉窮盡無極大法使到第三層才徹底制服你們。不簡單,不簡單呢!"丁謹與宦喻樓同時猛然醒悟,天地無光的那一刻第一層,被白如軒的暗算破了,將烏雲撥開是第二層,被丁謹,宦喻樓,白如軒,凌素飛聯手擊破,那麼現在這種無邊無際的壓制,自然就是第三層了。可是令群雄聞之色變的碧落黃泉無極大法,究竟有多少層?這陰陽無敵的陰陽流轉生生不息神功可以瞬間回覆真力,眾人即便此刻毫髮無傷,又能支持幾個時辰?陰陽無敵捶胸跺腳,喉嚨裡又發出野獸般的嘶鳴;"沒有人…沒有人可以阻止本座毀掉鬼哭神刀了…神刀…神刀…本座不毀之怎洩三十年之恨?"此刻陰陽無敵那雙魔手般的眼睛裡像是燃起了重新入主江湖的火焰,他已不需要再理會被擊倒的眾人,他相信自己的氣勁足以讓他們骨骼盡碎。他霍然轉身,躍起,一飛十丈,便到了唐千面前。壓制眾人的氣勁漸弱,是否因陰陽無敵離得遠了?唐千注視著陰陽無敵,滿臉都是崇敬。趙駿掠過如解了杜問的束縛,一齊飛回。黯淡的月光透過雲層中的窟窿灑了下來,在眾人看來,顯得猙獰而刺眼,不似平時那般溫柔多情。陰陽無敵待要一把抓起古樸得匣子,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目注唐千道;"那些人已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你過去把他們殺了。等本座再出江湖之時,定讓你風光無比。"唐千尖聲笑道;"唐某在這裡先行謝過前輩了。"あ眾人遠遠瞧著唐千讒媚的笑容,已知其意。自覺生還無望,一顆心兒直落入九淵之處,無底洞裡。陰陽無敵的"碧落黃泉窮盡無極大法"委實太過霸道,眾人仍覺得身上如遭千斤巨石壓制。冷汗已溼透了每個人的衣服,微風一吹,盡皆感覺刺骨之寒,彷彿赤身裸體躺進了冰窖。 唐千的手已縮入袖中,準備施發暗器。宦喻樓用盡全身僅剩的氣力斷斷續續道;"陰陽無敵…陰陽無敵,你何必要手下動手?既然…既然遲早要死,不如死在你的碧落…碧落黃泉…窮盡無極大…大法下…能…能死在你手裡,才…才是榮幸。"他雖然說的很不利落,但陰陽無敵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唐千眼神裡流露出惡毒的本意,尖聲道;"你們死到臨頭,還配讓前輩動手嗎?"杜問喝道;"主人根本就不屑殺你們,怕髒了自己的手。"鄧君澤回了一聲"難道陰陽無敵是你們的神嗎?"他早在陰陽無敵催發第二層碧落黃泉窮盡無極大法時就已被擊倒,暈厥於此,現在才醒來,聽得唐千與杜問滿含嘲諷挖苦之意,不免怒上心頭。陰陽無敵目光轉冷,咯咯笑道;"唐千說得對,你們…你們不配再讓本座動手。"說罷仰面怪笑不已,嘴裡又是一陣嘀咕。唐千一步步向眾人逼近,目中兇光大盛,嘴裡不住地尖聲冷笑;"我唐門暗器一出便可要了你們小命,可唐某偏偏要把你們一個個折磨得生不如死。"沈小虎強忍著山嶽般的壓力,大聲道;"你殺了我們,我爹爹不會放過你的。"唐千獰笑道;"以令尊的武功,找前輩報仇無異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陰陽無敵突然怒喝道;"你爹爹是誰?"唐千回手尖聲陪笑道;"前輩,他爹名叫沈虎翼,小毛賊而已。"陰陽無敵若有所思,沉吟道;"沈虎翼…沈虎翼是誰?本座怎麼從未聽過?"唐千道;"前輩久不涉足江湖,自然不知那些小蝦小蟹了。"沈小虎忍痛嚷道;"你這話讓我爹爹聽到,定會將你剝皮抽筋。"陰陽無敵哼了一聲"來日定當會會這沈虎翼,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他又轉念想到;"這些人都有死在本座手裡的請求,八成是對本座的碧落黃泉窮盡無極大法佩服的五體投地,不過本座遂了他們的願,親手送他們歸西。"這心下一思量,鋪天蓋地的氣勁又減弱了幾分。丁謹與宦喻樓猛吸一口氣,強忍周身疼痛,咬緊牙關,將僅餘的一絲真氣提起,魚躍沖天,直撞向陰陽無敵。唐千一時驚訝,居然忘了發出暗器。陰陽無敵冷冷地看著二人,既不躲閃,也不還手,二人撞到他的胸膛,被一股海浪般巨力反震拋飛,斷線風箏似的飄了出去,猶帶著斑斑點點的血雨漫天滴落。陰陽無敵怒喝一聲"找死",大鳥般向二人落下的地方掠去。他第一個抓到的是丁謹,丁謹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奮力彈出一道銳風。銳風擦著陰陽無敵耳畔而過,陰陽無敵竟一怔,可是陰陽無敵的速度完全不減,一隻枯瘦如柴的手抓到丁謹的腳踝,丁謹感到電流入體的痛感直鑽心窩。那隻枯瘦的手就像一個鐵閘,不僅鎖住了丁謹的腳,也將丁謹僅餘的氣力抽得不剩一絲。陰陽無敵凌空一翻,又拿住了宦喻樓,他又是一個空翻,將二人按入黃沙之中。陰陽無敵目中似有乾柴燃燒,口中迸出詛咒般的字眼,惡狠狠地道;"先送你們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見閻羅!"丁謹與宦喻樓再也沒有動彈的力氣,他們只覺得身子沉重,沉重的像血管中灌進了鉛水。那種山嶽般的壓力驟然而來,令他們幾乎快要窒息。陰陽無敵按著二人,像是著了魔似的,渾身劇烈抖動,滿頭的亂髮在狂風中飄飛,一黑一白兩邊面容更顯恐怖猙獰,他的喉嚨裡又發出了那種只有野獸才能發出的嘶吼;"天上地下我主宰,上天入地我無敵!"這聲音如同暴雨中震耳欲聾的雷鳴,丁謹與宦喻樓只感兩耳作痛,頭皮發麻。陰陽無敵似乎並不著急殺掉他們,反而繼續仰面朝天,放聲怒嚎;"普天之下,如今江湖,誰還能擋得了本座的碧落黃泉窮盡無極大法!本座就是萬物的統治,天地的主宰!"丁謹與宦喻樓無意他瘋狂的言語,均知求生無望,對視一眼,不免哀上心頭,惆悵不已。陰陽無敵視線由天上回到地上,俯視二人,桀桀而笑道;"你們兩個,是打算一個一個死還是一起死?"說罷,他收起雙手,騰空上拔十丈,隕石似的雙腳踏下,落向二人的胸膛。若腳心傳來的依然乃海浪山嶽般的巨力,丁謹與宦喻樓豈非粉身碎骨不可? 梁月潔,陳蜀月二人閉上眼睛,不忍去看。文依夢咬著朱唇,明亮的眸子裡蒙上了一層陰影。比起看到丁謹死,他更希望自己先行一步。他對丁謹的感情,不是這裡的所有人能夠想象得到的。有時候剎那光景,即是生與死的間隔。彈指一瞬,即是陽界到陰間的距離。他們不敢去想,不忍去猜。他們只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虛幻,只是一場噩夢。可是陰陽無敵的兩隻腳,明明已經逼近了丁謹與宦喻樓的胸膛,近乎咫尺。
閱讀更多 韋十三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