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騰與歷史:商朝的祖先真的是一隻“玄鳥”嗎?

商朝是中國歷史上的一個神秘王朝,關於這個朝代有著許多耐人尋味的傳說。在這些傳說的背後,其實都有著深層次的歷史真相在其中。有關於商朝的傳說裡,“

玄鳥生商”應是最廣為人知的一個,散見於歷代古籍之中。

中國歷史上,關於歷朝始祖的相似傳說

小司馬的《三皇本紀》記載庖羲的母親名叫華胥,“履大人跡於雷澤,而生庖犧於成紀”,意思說是華胥踐踏巨人的足跡,才受孕生下了伏羲;

《詩經》裡說:“天命玄鳥,降而生商”,《殷本紀》記載商朝的始祖名叫契,母親是簡狄,她是帝嚳的次妃。但契卻不是帝嚳的兒子,反而是簡狄吞鳥卵而生下的孩子;

《史記》記載:周的始祖名棄,“其母有邰氏女,曰姜原。”踐巨人足跡而身動如孕者,遂生棄,跟伏羲的傳說相似;

《元史》稱成吉思汗的十世祖名叫孛端察爾,他的母親叫阿蘭果火,是個寡婦,後來“阿蘭寡居,夜寢帳中,夢白光自天窗中入,化為金色神人,來趨臥榻。”遂生孛端察爾;

《滿洲源流考》說清朝的始祖名叫庫裡雍順,其母曰佛庫倫,曾沐浴於布兒湖裡泊,吞食神鵲銜來之紅果生布庫裡雍順。

這些說法都十分古怪,認為歷朝的始祖都只能追溯到母系的一方,父系的一方則模糊不清。彷彿這些始祖都是有母無父的怪人一樣。我們要做歷史考辯工作,就得剖去上層神秘主義的成分,嘗試用科學的方法來解釋。

圖騰與歷史:商朝的祖先真的是一隻“玄鳥”嗎?

部落社會里的氏族與圖騰崇拜

圖騰崇拜是人類學研究上的重大突破,當人類學家們考察原始部落的居民時,發現他們都有圖騰崇拜的習俗。人類學家弗雷澤就在《圖騰崇拜與外婚制度》中斷言:“圖騰是一群原始民族所迷信而崇拜的物體,他們相信在自己與它們之間的任何一個保存有極親密且特殊的關係。

圖騰崇拜一般有以下幾種特點:

  1. 禁止殺害或食用某種被部落所崇拜的動物;
  2. 當這種圖騰動物死亡時,將會得到隆重的葬禮和祭祀;
  3. 部落和個人必須以動物——即圖騰動物名稱來命名;
  4. 許多部落在他們的旗幟上畫有動物的形態,並且還把動物圖案刻在身上;
  5. 圖騰部落內部的成員們深信他們的祖先與這種動物同源;

圖騰崇拜或許是最早期的一種信仰,既然部落的成員們將圖騰動物視為自己的祖先,自然也就會編造出許多荒誕不羈的神話來。或許

商朝的祖先“玄鳥”只是一種圖騰動物罷了。

圖騰與歷史:商朝的祖先真的是一隻“玄鳥”嗎?

“玄鳥”圖騰

在古代,圖騰與父親情結的關係

伏羲、商朝、周朝、元朝和滿清的祖先傳說都很奇怪,但它們也存在共同點,那就是世系可以追溯到有母無父的時期,也就是追溯到了母系社會。《莊子·盜蹠》說:“神農之世,民知其母,不知其父。”這個“神農之世”可能就是母系社會時期,那時的家庭制度為群婚制或普納路亞制,即一群男子共為一群女子的丈夫,一群女子也共為一群男子的妻子在這種群婚的生活方式中,每個孩子都只能確定自己的生身之母,而不知道哪個才是自己的生身之父。所以任何民族的世系,只要往前追溯,必然只能追到一個共同的始祖母親,而無法確定哪個是世系源頭的父親。因此,史書裡的世系追溯也必然如此,既然無法確定這個始祖父親,那就只能託言神怪了。

奧地利心理學家弗洛伊德認為先民的圖騰文化有著父親情結在裡面,他們“將圖騰認為是父親的替代物”,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發現。圖騰意味著父親,代表著對那個未知的父親所感到的敬畏。

所以歷史書才說“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玄鳥這個圖騰就是被商朝的先民看成了一個父親。

圖騰與歷史:商朝的祖先真的是一隻“玄鳥”嗎?

歷朝始祖有母無父的可能真相

伏羲商周的歷史太過久遠,我們已經無法考證,只能用圖騰來解釋。但是元朝和滿清至今不遠,我們可以根據邏輯推論來掀開神話背後的真相。

蒙古與滿洲在歷史上屬於近世,那時的華夏已經有了高度的文明,但滿蒙既無文字,又無國家,仍然只是氏族而已。

蒙古自孛端察爾時代起,已進入父系氏族社會。孛端察爾的母親先有丈夫,生有他子。丈夫死後,她卻在寡居中生子,必有偷情嫌疑,且人數不一,這才導致孛端察爾生下來後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後世的子孫羞於承認,遂詭言感神人入夢而孕,試圖“美化”歷史。其他,後人不知道,在古代的群婚制中,偷情這種事並不逾越道德,因為那時的人尚無道德觀念,只是後人強加給他們的。正因孛端察爾是私生子,所以他的哥哥們都不把他當做弟,直到後來才予以承認,氏族也隨之擴大;

滿洲的祖先當生活在金朝末年,阿貴等修《滿洲源流考》時,欲圖神話清朝的先祖,遂託言感朱果而孕,這絕不可信。

《清史稿》說庫裡雍順“定三姓之亂,眾奉為貝勒,居長白山東俄漠惠之野俄朵裡城,號其部族曰滿洲。”說明庫裡雍順是因本氏族之力而兼併他族,才結成部落;後來,本部落為其他部落所敗,到了努爾哈赤的祖父覺昌安時,遷居於赫圖阿喇。諸兄弟各築城,近者五里,遠者二十里,環衛而居,通稱寧古塔貝勒,部落始大。最後努爾哈赤東征西戰,兼併滿洲諸部落,才建成國家。

諸史書雖不能辯氏族、部落與國家之區別,然其文字中亦隱約可見各朝誕生之景象。中國歷史,由部落而成國家者,三代之商周、春秋之吳越、五胡之趙燕秦、北朝之元魏及遼、金、元、清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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