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北方砬子山，天堂河。
三個水鉤子蹲在河邊的草地上，看著夾網裡一塊兒巴掌大小的黑皮，眉頭都皺的老深。
“五爺，這是啥玩意？”
片刻之後，一個辮子只剩半截，土頭土臉的傢伙打破了沉默。
“水猴子皮。”
被稱作五爺的老頭兒從腰間摸出老煙槍，但卻沒有續菸絲，只是盯著那水猴子皮，臉上的表情很奇怪。
“五爺，尋思啥呢？這水咱們還下不下？”
這時另外一個二十出頭的後生開口了，五爺掃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把菸絲裝上，然後點燃，“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底下有水猴子，那就說明這一代肯定有貨，水猴子專守寶貝，只不過這趟活兒可不太好整。”
五爺的眼中閃出濃濃的憂色，而半截辮子則是一蹦老高。
“不好整也得整，家裡地崽子餓地嗷嗷叫，瞅著攪屎棍都像油條，抓著就啃。”
“就是，我娘餓地都走不動道了，要是咱們再不整著東西，那我一家子都得嗝屁朝涼。”
兩個後生眼珠子瞪的老大，五爺沒有回話，而是把一袋煙抽完，這才站起身。
“那就整，反正不讓水猴子禍禍了，咱們也得他媽餓死，二娃子，等會兒你跟我下水，小三留下接應。”
說完，五爺就開始拾掇夾網，那夾網是專門撈死屍用的，網絲都是鐵線。
之所以會叫夾網，是因為中心位置有個鋸齒狀的大夾子，兩米來長，就像是一張大嘴似的。
只要下水碰到東西，那夾子就會自動收緊，夾住東西死死不放。
“憑啥不讓我下水，咱爺仨向來一起走活兒，嘎哈把我扔下？”
對於五爺的決定，小三十分不滿，二娃子則是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說道：“現在咱家就剩下咱們三個能撈錢地了，要是讓水猴子一窩端，誰他媽照顧一家老小。
把你鼻子下邊那個坑給我閉嘍，要是再嗶嗶我就把你嘴縫上。”
見小三還要說什麼，二娃子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腳，然後便和五爺將夾網扔到了木筏上。
五爺從懷裡掏出一個羊皮本子，扔給小三，示意他放好，這才和二娃子下了水。
到河中心的時候，五爺先下夾網，不過下了幾次都一無所獲。
小三隻看見他們兩個好像是說了幾句話，然後便直接翻進了水裡，這兩個人都是屬水耗子的，能在水下閉氣兩炷香的時間。
“五爺，二哥，你們露個頭唄。”
時間一點點過去，很快兩炷香的時間就到了，小三見五爺和二娃子都沒上來，心裡著急，便大喊了起來。
忽然，他看到木筏兩邊的水都變紅了，知道出了大事兒，小三急忙將後腰上的鋼鉤子摘掉，準備下水。
“小三，快走，有水……。”
二娃子在水中露了頭，他朝著小三大喊，而就在這時，一隻長滿了黑毛，指甲跟刀子似的手從水中出現，按在了二娃子的臉上。
隨即，那隻手緩緩下滑，把二娃子的臉抓出了五個大血道子，深可見骨。
接著，二娃子好像被什麼東西拉扯，猛然沉了下去。
一陣水泡冒出，水面全都被染成了紅色，小三知道五爺和二哥已經回不來了，他咬了咬牙，噙著眼淚，轉頭鑽進了身後的樹林子。
在林間狂奔，小三不知道跑了多長時間，等到他實在是跑不動了，這才坐在一顆大樹下休息。
呼哧帶喘了一會兒，小三聽到一旁的樹叢裡有“嘩啦嘩啦”的聲音。
從身上拿出羊皮本子，埋在身後的大樹前，他這才站起身，握緊手中的鋼鉤子，朝著草叢走去。
他十三歲就跟著五爺在外面撈屍討生活，膽子早就練出來了，也是個狠角色，一般的東西都嚇不住他。
走到草叢之前，小三先是摟了一鉤子，可卻掃了個空。
忽然，他感覺有東西跳上了後背，下意識的回頭，小三便看到了一張長滿了鱗片的怪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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