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星——這個春天讀屠岸、漪然和《一個孩子的詩園》

因為開了一個在喜馬拉雅的小節目“童心詩夢”,找到了英國作家羅伯特·路易斯·斯蒂文森的作品《一個孩子的詩園》。

原作者的作品體量很大,小說散文都有,詩歌並不是他最多的作品,但這本《一個孩子的詩園》卻被稱為最懂孩子的詩,是會被很多成年人拿來當禮物送給孩子的。我選的這個版本實在在2014年發行的,翻譯是漪然,顧問是屠岸。


明亮的星——這個春天讀屠岸、漪然和《一個孩子的詩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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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歲的漪然於2015年去世,94歲屠岸先生在2017年12月也離開了,至於這本書的作者斯蒂文森,則是在距今近一百三十年的1894年,也就是他四十四歲時,因為突然中風被葬在了南太平洋薩摩亞群島。


這本書的內容會陸續分享在“童心詩夢”專欄,在喜馬拉雅搜索就可以聽到。我倒是對翻譯和顧問非常好奇。查資料,漪然四歲意外致殘,八歲自學,十四歲開始寫作,有詩歌和散文等多部作品,她還是兒童閱讀網站“小書房”的推廣人。漪然自學英文、法文、德文,並翻譯過不少作品,其中《不一樣的卡梅拉》是我這個不太瞭解繪本的新手媽媽都聽過的。


另一個不得不提的名字屠岸,是中國第一位翻譯莎士比亞詩作的大翻譯家,他翻譯的濟慈詩集曾經獲得過2001年魯迅文學獎翻譯獎。他作為顧問給漪然的翻譯提了建議。書裡夾著一本小冊子,裡面有漪然跟屠岸的對話以及老先生的親筆回信影印版。他親切的喚漪然為“小友”。


網絡上查漪然的資料中最常看到的照片是一張她坐著輪椅笑得燦爛,另一張是她趴在床上,仰起上半身在電腦上打字。在“簡書”上有篇文章——《我們懷念你,漪然》中,還看到了她的畫。我一直覺得文字如果算是一個人意識的表達,是思想經過錘鍊之後鍛造出來的作品,繪畫就是一種無意識或者潛意識的表達。在這幾張小畫裡,漪然的靈魂是彩色又生動的,像夢又像是現實。有個參加懷念活動的媽媽提到她覺得漪然的畫作特別“華德福”,作為一個剛剛由“華德福”領上繪畫之路,也讀過為數不多幾本史坦納生澀卻充滿靈光著作的媽媽來說,這個說法實在準確。漪然把那些只有心魂才能感覺得到的畫給畫了出來,好像是有著一種魔法,一下子超越頭腦,直達心靈。文章中還有漪然的採訪錄音鏈接,我沒敢打開,我想多瞭解一些她的作品之後再去聽她,總覺得只有這樣才能算對得住她。


2010年,時年八十八歲的屠老的一段採訪,講述了他對於濟慈詩作的偏愛。都是在二十多歲的時候患上肺結核,屠岸覺得跟濟慈同命運,他把濟慈當作超越時空的“冥中知己”。他對濟慈的詩理解就是美,他說,“曾經有人說濟慈是唯美主義,卻不知他是用美來對抗醜惡,是一種人文精神來關注民間和社會。”


老先生除了神采飛揚地談詩歌談濟慈,還提到了自己的一段往事。二十多歲時他碰到了初戀,最終因為兩人的理想不和而分開,之後與妻子攜手四十多年。妻子病逝前還專門託人找到這位已經在美國的初戀,請他們再續前緣。屠老對著鏡頭,非常自然地說,“我有一個想法,就是如果她脾氣變得很壞,我一切都順從她,使她高興,我要放棄我的寫作,放棄我的翻譯,就是跟她度過晚年。” 在這一刻,我眼前這位老人彷彿變成背景板上那張黑白照片中的青年,這些讓我覺得有點臉紅的話就這麼直白坦蕩地被說了出來,如此自然又動人,他眼眸中依舊閃爍著光。最終初戀說過去的已經過去,再無可能。


雖然出版了很多本詩集,他卻自謙自己不敢被稱為詩人,只能算個詩歌的朝聖者。而我恰恰從這段真摯的情感表達中看到他詩一般的靈魂。保持著對生活的熱情,對細節的敏感,對愛情的執著,這些都是他作為詩人最細密的註腳,詩意地生活從來不僅僅是附庸風雅地寫詩讀詩,而是像他那樣在刨玉米的時候唸誦濟慈的《秋頌》給自己打節奏。


我想起剛當上媽媽的那半年,頻繁夜起,最長的覺也就是三四個小時,鬧鐘一響就跳起來生怕吵醒孩子。在泵奶機嗡嗡聲中,我戴著耳機聽葉嘉瑩先生講古詩詞。聽到她講《離騷》,跟著讀那些基本看不懂的文言文。孩子哭醒了我飛身衝過去哄,眼前出現了一位白衣君子,身披江蘺,腰佩秋蘭,不由自主地就唱了出來,之後用古箏配了改編成了《君子如玉——讀有感》。


這是詩給我的養分,除去本身就美的一份美之外,還有一層力量,是對美的追求。不管身處何種境地,人類都在追求著美,而這種追求化成一股力,可以拔起自己遠離不如意的生活,可以給自己造一個夢;同時,這個夢又能夠反哺現實的種種不如意。寫詩的斯蒂文森是這樣,翻譯詩的漪然、屠岸是這樣,包括寫《離騷》的屈原和講詩的葉嘉瑩,他們都是因詩而發光的生命,而在他們發光的過程中,照亮了一個小小的我。


屠岸先生的兩段採訪視頻是趁著陪娃的間隙邊聽邊看完的。互聯網時代,雖然信息繁雜且社交半徑被壓得極小,但能夠很方便找到資料實在是個不可磨滅的優點。在去世一年前,就是九十三歲時他接受採訪的一段視頻中,屠老講話時的語氣語速都實在不像個耄耋老人。在視頻的最後,他念誦起莎士比亞十四行詩的第八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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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我能否把你比做夏季的一天?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你可是更加可愛更加溫婉,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

狂風會吹亂五月的嬌花嫩瓣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夏季出租的日期又未免太短

Sometime too hot the eye of heaven shines,

有時候蒼天的巨眼照得太灼熱,

And often is his gold complexion dimm'd;

他金光閃耀的聖顏也會被遮蔽;

And every fair from fair sometime declines,

每一樣美呀,總會失去美而凋落,

By chance or nature's changing course untrimmed.

被時機或自然的代謝所摧殘。

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

但是你永久的夏天絕不會凋枯,

Nor lose possession of that fair thou ow'st;

你永遠不會失去美的形象;

Nor shall Death brag thou wander'st in his shade,

死神誇不著你在他影子裡躑躅,

When in eternal lines to time thou grow'st.

你將在不朽的詩中與時間同長。

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e or eyes can see,

只要人類在呼吸,眼睛看得見,

So long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我這詩就活著,使你的生命延續。”


這是我第一次完整地聽完一首莎士比亞的詩,立馬網上下單了一本屠岸先生翻譯的莎士比亞十四行詩和濟慈詩集,以及一本他的自傳《生正逢時》,過幾天應該能到了。


視頻採訪中反覆提到一本英國BBC的電影《明亮的星》是2009年拍攝的濟慈的愛情故事,片名也是一首濟慈的詩名。我找到電影,看了不到半小時就放下了,實在是對這種類似還原又其實並不是真實的故事有些牴觸,還是去讀他的詩吧。不過這個名字,我想拿來用做這篇文章的標題。

最後給大家放一首我的古箏彈唱作品《君子如玉——讀【離騷】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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