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琴挑文君背後藏了多少算計,司馬相如怎樣忽悠了所有人

我叫司馬相如,風流倜儻,相貌堂堂,寫得一手好文章,可是如今卻只能窩在成都老家,窮困潦倒,不知道下一頓飯在哪裡。

我以前不叫司馬相如,本名司馬長卿,父親打小就叫我犬子,也就是狗子,這樣叫顯得親切嘛。

父親是個小商人,家境倒還算殷實,而我從小讀書就特別好,還喜歡玩擊劍,琴彈得也非常好,反正就是文人士子們愛好的那些東西我都能玩得不錯,給我爸長了不少臉。不過,我其實是個結巴,不是特別嚴重的那種。

終究只是一個小商人的兒子,我爸希望我能走仕途當官,光耀門楣,畢竟這年月商人的地位實在太低了。

在商賈之家長大,從小就懂得怎樣經營如何炒作,深知司馬長卿這個名字太過普通了,要換個別人一聽就能記得住的名字才行。我喜歡戰國時代憑藉一身膽氣和關鍵時刻出色表現名利雙收的藺相如,於是就改名為司馬相如,字長卿。

我不是從小就喜歡擊劍嘛,二十多歲的時候,我爸花錢給我捐了個武騎常侍,是陪天子騎馬打獵並且保護天子安全的這麼一個官,就是天子的侍衛。

本來想著近水樓臺先得月,天子跟前好做官,可惜當時的天子是漢景帝,他老人家是個務實、低調、簡樸的人,不喜歡我這種辭藻華麗的文風,一直得不到賞識。

後來聽說天子的親弟弟梁王比較喜歡和我們這些文人往一塊湊,我找藉口辭了這沒啥子前途的鐵飯碗投奔了梁王,所謂樹挪死人挪活嘛。

梁王需要一個禮賢下士、善待士人的好名聲去爭取那本不屬於他的太子之位,而我們這些只會寫華麗文章的文人呢,也正需要靠著梁王的威望與財力提升自己的身價。這就叫各取所需,互相成全。

梁王讓我們這些文人們住在一起,期間認識了不少人,經常一起出去寫寫文章四處遊玩。我最擅長的就是辭賦,很快寫了《子虛賦》呈上。梁王看後特別喜歡,並且送了我一把琴。

那段時間是我最開心的日子,只可惜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後來梁王沒能爭取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緊接著便抑鬱而終,而我這些吃閒飯的最終也被打發了事。

我也就只好回到成都,就這麼一直待著,直到現在吃了上頓沒下頓。折騰半生,除了有點小名聲外一事無成,我就這麼窮困潦倒度過餘生了嗎?

這幾天,一個在臨邛縣做縣令的好朋友王吉寫信過來,說我在家待著也不是辦法,他任職的臨邛縣經濟條件不錯,有錢人多,邀我去他那裡看看找找機會。

我想著待在成都也沒什麼發展機會,就搬去了臨邛縣。住了幾天好像沒什麼人知道我,於是決定與王吉合夥炒作一把。

其實套路很簡單,我們倆商量好,他每天來拜訪我,而我又故意不見他,再找人放出消息。

梁王府座上賓,著名大V司馬相如低調遊歷臨邛縣,被路人一眼認出,縣令誠意拜訪卻遭多次婉言謝絕。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炒作,也得益於之前在梁王門下攢下的光環,不管怎麼說,我名聲大噪了,人盡皆知了,只要是個活的都知道我了。

街頭巷尾都在議論最近剛剛搬來的那個司馬相如是如何的才氣過人、清高自持,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邪乎。

那些耳聰目明、消息靈通的名人巨賈們很快就注意到了這件事,紛紛肯請王吉邀我去他們家赴宴。我對這些無聊的浪費時間和生命的應酬自然是要拒絕的。

有人說你這手段不怎麼高明嘛,肯定能有人一眼看穿。確實不高明,但是看穿不一定就會去戳破,誰會去戳穿呢?

大家都是體面人不是,把我戳穿了對他有什麼好處,還不如大家一起炒作,說不定還能從中分點好處。

為什麼那麼多人想出名?因為有了名聲,金錢美女會主動找上門來。

王吉那小子一個勁的誇這主意高,實在是高,不愧是從梁王府出來見過大世面的。現在不僅是臨邛縣,附近州郡所有有錢的主兒都在議論我,都想請我吃飯。讓他們等著吧,得不到的才會永遠騷動。

王吉偶然間向我提起一個事,說縣裡的首富卓王孫,家資千萬,有個女兒卓文君才貌雙全、聰慧過人,並且特別喜歡音樂,可惜紅顏薄命,嫁人不到一年就守寡了。

我對卓文君這個女人也早有耳聞,就請他好好的向我介紹她的情況。

王吉問我是不是對這卓文君有興趣,這不是廢話嗎?當然有興趣了,白富美啊,腦子進水了才會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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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吉說這樣的大戶人家姑娘可不好追,可是在我看來,這種女人反而特別容易追。

從小錦衣玉食,被父兄寵著慣著的女孩,都非常單純,不曉得人間疾苦,對人情世故更是一無所知,總是喜歡幻想浪漫美好的愛情。而且,她現在又在情感空窗期,稍稍用點手段就能騙到手,哦不,是追到手。

我要王吉繼續配合,等我成了卓王孫家的乘龍快婿,少不了他王吉的好處。一切盡在預料之中,卓王孫很快就託王吉約我到家裡赴宴,我肯定是推脫不去。

那天中午,卓王孫家裡客人已經來了上百人,王吉故意說不敢自己先吃,親自上門來請我。我看時機已到,在王吉再三懇求下,帶著梁王送我的綠綺,迫不得已,勉強赴會。

在京城長安待了那麼多年,又在梁王府上和文人士子們一起混了許久,臨邛縣那些財主們哪見過我這種風采氣度,頓時就被我的氣場給鎮住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吉把梁王送給我的名琴綠綺拿了上來,請我為大家演奏,我推辭不過,只好勉為其難的在眾人面前一展琴藝,同樣是意料之中的技驚四座。

席間我就注意到了卓王孫家的女兒卓文君,正在偷偷瞄著我,必定是被我的風采折服了。早聽說她喜歡音樂,於是大膽的演奏了一曲《鳳求凰》。

宴席過後,我花大價錢請卓文君的侍從向她表達我的愛慕之情。

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卓文君這女子這麼迫不及待,當晚就從家裡跑出來跟我私會。

別看我有點口吃,可咱吹牛的本事從來沒落下過,天上地下、縱論古今,從過秦論聊到淮南子,上到天子下到黎庶的一頓神侃。其他的不敢說,那說漂亮話絕對是當世無雙,不信可以去看看我寫的作文嘛。

從小圈在家裡養在深閨的女孩哪見識過這花花世界呀,當時就被我的風采折服,火急火燎的要逃離封·建·家·庭,跟我去過那你是風兒我是沙的自由生活。

那我還客氣啥子喲,說走就噻。哎喲,不要辣麼急嘛,等我穿上鞋子嘍。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就這樣連夜帶著卓文君回了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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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料到計劃竟出奇的順利,真是天助我也。到了成都,卓文君才發現我家徒四壁,窮困不堪,但為時已晚。我的第一步計劃完美實現。

有人說,你不怕她反悔嗎?不會的。

先不說這種單純的女孩為了愛情可以奮不顧身,她都跟我私奔了,此時再反悔,別人怎麼看她?她自己又怎麼看自己?說自己當時沒想清楚?既然跑出來了她就不可能再回去,人家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是要臉面的。

算算時間,卓王孫也該來找女兒了,可是過了很久,卓王孫既沒來找女兒,也沒來找我算賬,這倒是讓我沒有想到。

後來才知道,那卓王孫當時就氣壞了,揚言要斷絕父女關係,別人怎麼勸都不聽。真要是這樣我不就白忙活了嗎?行啊,老小子還挺沉得住氣,反正你女兒在我這,就不信你永遠不來找女兒。

又過了很久,卓文君提出讓我跟他一起回臨邛縣,找她的兄弟們接濟也不至於過的這麼慘。我就知道她這樣的嬌小姐吃不了這種苦,此時她主動提出,正中我下懷。

然後,為了偉大的愛情,為了心愛的女人,我放下了身為男子的自尊,勉為其難的答應了她。

我們回到臨邛,賣了所有家當,在她兄弟們的幫助下開了個酒鋪子,她在前頭叫賣,我在後面幫忙。

別說,卓文君還真是個能幹的女人,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姐能為了我這樣,我深受感動,心裡發誓一定要永遠對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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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王孫聽說女兒當壚賣酒,實在丟不起這人了,在眾人的極力勸說下,終於服了軟,派人送來了鉅額錢財和奴僕。

我與文君拿著這些錢回到成都,建了房子,買了地,終於擺脫了貧困的生活,可以吟詩作賦,撫琴弄樂,享受生活了。

一切都在計算之中,對於人性的洞察和精確的把握,加上謀劃得當,終於讓我如願以償。不過這屬於高端操作,一般人玩不來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覺得男人不該沉溺於吟風弄月,還是應該有自己的事業的,否則在卓文君家人面前永遠抬不起頭。聽說有一個四川同鄉楊得意做了皇上身邊的狗監,於是我花錢請他給操作一下。

這時的當朝天子已經是漢武大帝了,他看了我的辭賦非常喜歡,稱恨不能跟我生在同一時代。楊得意很適時很巧妙的提到他有個老鄉也叫司馬相如。天子聽了這話馬上就要召見我,從此我成了天子身邊的紅人,專給皇上寫漂亮文章。

可能又有人會說了,你這是靠太監上位呀,不怕被人罵嗎?你看商鞅就是秦孝公身邊的景監推薦的,被太史公譏諷成什麼樣子了。

哈哈,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們文人的事,能一樣嗎?同樣是靠太監,我司馬相如就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就是英雄不問出處,就叫體面。這些到他商鞅身上,那就叫下·賤。

再者說了,連太史公司馬遷都是我的腦·殘·粉,看清楚了,他寫的是狗監楊得意在皇上看了我文章以後才提到我的存在,至於皇上怎麼看到我文章的,可沒有說喲,誰知道皇上怎麼看到的,對吧。

幾年之內,我得天子器重,聲名遠播,紅極一時。也就在這時候,我又遇到了一位令人心動的女子。

跟卓文君這樣出身高貴的大才女在一起,壓力實在太大,況且說白了,我的成功是靠著她們家的資助,總覺得在她及她的家人面前永遠低人一等。

在外人看來我是娶了白富美,其實是寄人籬下吃軟飯,日子長了,心中難免會生出許多想法。這也是我為何一直堅持有自己一番事業的重要動力。

可如今我已仕途順暢、前程似錦,再不用看她家人的臉色了。跟這個女人在一起非常的放鬆,能感受到她對我的崇拜和仰慕,在她面前我有著前所未有的自信與暢快。

在我提出對卓文君已沒有感情並希望和平分手之後,她相繼寄來了《怨郎詩》和《訣別書》。在外人看來這是深情款款情真意切的想要挽回婚姻,但只有我最瞭解卓文君的個性和處事方式,也只有我能看出深情背後的殺·機四伏。

想當初,她曾經不顧一切與我私奔,這種決斷是很多男人都比不上的。我很明白,這可不是期盼浪子回頭的情書,明明是她卓文君準備撕破臉不惜一切代價與我拼命的戰書。

我已功成名就,已不再需要依靠別人,而卓文君作為一個女人,她只有我可以依靠,只有她幻想中生死不渝的愛情寄託。如今愛情美夢破碎了,做出任何事來都是有可能的。

這個時候我退縮了,外面的女人終究是外面的女人,為了外面的女人跟卓文君以及她背後的家族勢力決裂,那我不是有病嘛。雖然那個女人很好,仰慕我愛我,可我也只能辜負她了。

況且這事鬧大了對我的名聲不好。對於文士來說什麼最重要?當然就是名聲,名聲臭了,以後就不好在圈裡混了。

沒想到的是,這一浪子回頭的戲碼傳遍江湖之後,名聲不僅沒壞,反而又讓我賺了一波粉,老天爺對我還真是眷顧有加。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我已命不久矣。

我太瞭解天子,知道當時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封禪。天子不止滿足於成為始皇帝那樣的千古一帝,他要的是超越始皇帝,超越所有人,因此我提前撰寫好了《封禪文》。

我特意囑咐媳婦,等我死後,天子肯定來收集我的文章,到那時就說其他文章都送人了,只留下了這篇《封禪文》,這樣天子就能特別注意到這篇東西了。後來的事大家想必都知道,我再一次猜對了天子的心思。

這就是我傳奇的一生。雖然我才高八斗,但必須得承認,沒有卓文君就不會有天下聞名的司馬相如。

你們可能會問,在我回歸家庭的幾年內,我與卓文君是否就此修復,過得是否還像以前一樣恩愛幸福?

只能說,人有時候要學會原諒,原諒別人就是放過自己。愛情這東西,別太當真,愛情並不是人生的全部。

你們說我臨死都在算計,都不忘諂媚拍馬屁?那你又錯了,我們文人諂媚那不叫諂媚,那叫委婉勸諫,我們文人拍馬屁能叫拍馬屁嗎?

我司馬相如哄著天子,沒人說什麼,他衛青在天子面前謹慎低調,那就是和柔媚上。為什麼?因為從古至今,話語權都在我們文人士大夫手上。

說你和柔媚上你就和柔媚上,誰讓你當了大司馬大將軍以後,不捧著哄著供著我們這些文人士大夫呢?更何況你還是騎奴出身。

你看霍去病追亡逐北封狼居胥立了無數戰功,24歲就病死了,又能怎樣?

瞧瞧史記中的那篇“句中有筋、字中有眼”的《衛將軍驃騎列傳》,再與“連篇累牘、不厭其繁”的《司馬相如列傳》做個比較,細節之處總是耐人尋味的。這就是文士們的手段,潛移默化,殺人於無形。

衛青霍去病及其部下所有將領加起來的列傳,還沒司馬相如一個人的列傳字數多。而李廣又為什麼有獨立的一篇列傳,這裡面的道道還不明白嗎?不服?不服也得服!

從來文士筆端最為兇狠毒辣,殺人於無形,冰霜一語,斧鉞千秋。

再說了,我也不是隻會拍馬屁嘛,也曾經上書勸阻天子濫用民力征伐西南嘛,也在辭賦中提了幾筆天子的過失嘛,反正我是提了,至於天子聽不聽,又不關我事嘛。

既不會給自個惹麻煩,又能落個以文達意委婉勸諫的好名聲,這就叫手段,好好學著點吧你們。文死諫,武死戰?我們那時候可沒這話。

一曲鳳求凰,千秋痴夢無處訴衷腸。

正所謂:折騰不能少,架子不能倒;出名要趁早,炒作少不了。圈子層次高,名聲更重要;馬屁拍得妙,前途無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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