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沒有的春日美食:榆錢窩窩、蒸槐花

對於故鄉野菜的想念,情感遠遠超過了味道本身。比如,我所知道的榆錢和槐花,在我的故鄉,它們在饑荒年代是菩薩般的存在。

我大學在湖北,工作在北京,掐指一算,離開故鄉山東菏澤,已經十年了!

在異鄉,每每春暖花開,一樹明媚的玉蘭總讓我內心異常的喜悅。然而,玉蘭花好看,卻不能吃!對於吃貨來說,想到這一點,再美的花兒都會瞬間失去色彩。

此刻,我總是暗地裡想起來故鄉的槐花、榆錢,它們淡淡小小,點綴在高大的乾枯的樹枝上,在愛花的人眼裡,它們鄉野感十足,卑微而又渺小。可是,它們能吃!它們可以做成美味的麵食!它們在我的心中幾乎代表了所有關於故鄉的情感。


北京沒有的春日美食:榆錢窩窩、蒸槐花

榆錢

在我的家鄉,大奶奶的庭院裡有兩棵高大的榆錢樹,遮天蔽日,在料峭的春天裡,老樹總是按時搶著抽新枝,又急匆匆的長出來榆錢,又快快的長出葉子來!在故鄉生活了十八年,至少有十三個年頭的春天,期盼榆錢長出來就是少年的我最大的心事。於是,每每放學,總要去望一望、看一看。也有被其他事情佔據心思而忘了榆錢的事情,忽然一日,我的大奶奶包住兩個榆錢饅頭送到我的家,讓我吃,我奪門而出,去望那榆樹,發現榆錢已經掉了一地,樹葉已經密密麻麻長出來了,那一春,沒看到榆錢繁茂的樣子,就是我比較遺憾的事情,暗自想著下一年春天,一定不要錯過那短促的花期。


北京沒有的春日美食:榆錢窩窩、蒸槐花

榆錢窩窩

大奶奶當時已經七十多歲,佝僂著身子,她手勤眼快,什麼活兒都做的很好,做的菜也很好吃。幼時的我跟著她睡,跟著她去看廟會,每每春天,她總是不忘記蒸一鍋榆錢饅頭,留給我幾個吃。大奶奶說:58年鬧饑荒的時候,荒草無棵,餓殍遍地,地上能吃的都吃完了,只能爬到榆樹上,摘榆樹葉,再從河裡艱難的捕撈一些魚,榆樹葉蘸一點魚身上的腥,塞到嘴裡充飢。

這樣一句話讓我終身難忘!再看馮小剛拍攝的電影《1942》的時候,看到那裡的人在漫漫荒野餓得連顆草都吃不到的時候,略微慶幸,我的故鄉,還有那高大的榆樹,成為救人的菩薩。

榆樹葉能吃,那榆錢,就自然更為珍貴了!或許這就是故鄉的人們共同的回憶,所以每每榆錢長出來的時候,農村家家都像迎來了喜慶的節日。

這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我的價值觀,越是那盛名滿滿、耀武揚威的人,我骨子裡並不願意刻意的接近!越是那平淡平庸的人,只要他有良善的心,我就越想和他們交朋友,他們就如同那榆樹,安靜厚實的姿態,老成大氣的樣子,讓人喜歡。


北京沒有的春日美食:榆錢窩窩、蒸槐花

槐花


榆錢如此,槐花同樣如此!

印象中,大奶奶不怎麼蒸槐花。我對蒸槐花的記憶,源自我的童年夥伴,我們拿著鐮刀,爬上樹,摘了一盆子,回家送到廚房,媽媽做飯時間,就像普通和麵一樣,放入槐花,加點油鹽,就在鍋裡蒸了!起鍋之後,淋上香油、蒜汁,真是美味到極點

。有人說,最美的食物往往就是保持了食物的原味,我想蒸槐花是可以達到這種程度的。槐花奶白而又香甜,生吃也滿口生香,真是難以忘懷。

蒸槐花確實是好吃,沒有經歷過58年饑荒的人,一般都不怎麼蒸榆錢窩窩了,而是喜歡早早採摘新鮮的槐花,冷藏在冰箱裡,一直等到中秋還能拿出來蒸著吃。可是,中秋吃槐花,是不應景的,吃著也陡然無趣。


北京沒有的春日美食:榆錢窩窩、蒸槐花


北京沒有的春日美食:榆錢窩窩、蒸槐花


話到這裡,我也至少十年沒有吃過榆錢窩窩、蒸槐花了!北京超市的蔬菜琳琅滿目,天南地北的菜都有,時令蔬菜香椿也有了,唯獨沒有榆錢、槐花,不得不讓我今年春天又空空的思念了。

故鄉,我也不敢回去,真是應了宋之問的感慨: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大奶奶去世十二年了吧,印象中的那些榆錢樹、槐花樹早沒了,觸目之處,無不是刺痛般的心疼。

你的家鄉也有這樣的美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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